姜以宁在一片死寂中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僵硬了好久,才像是被烫了一下,丢开手里的台灯,伸手去推翟湛英,触到对方脑后温热的鲜血。

“……翟湛英?”

他哑着嗓子低唤了一声,没有回应,又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还有气。

姜以宁也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只是终于放松下来,并没有后悔的情绪,也不再像起初那么害怕了。

他拉紧凌乱散开的衣领,赤着脚翻身下床,强自镇定地下楼找管家、叫医生又半夜赶来。

“他喝醉了,不小心撞到的。”

姜以宁脸色还很苍白,声音却已经冷静了许多。

两个主人一个衣衫不整惊魂甫定,一个满头是血昏迷不醒,换成寻常人家就该报警了。

但服务于豪门的职业管家到底见过大世面,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闻言也没有多话,只吩咐佣人收拾了地上的台灯碎片、换掉染血的床单,还为受惊的姜以宁准备了安神的热汤。

医生正在给还未醒来的翟湛英查看伤处,姜以宁盯着那边的动静,啜饮了一口温热的桂圆莲子甜汤,放下碗,又试探地问一旁的管家:“你能不能帮我……”

他话还没说完,管家便歉意地摇头:“抱歉,姜先生,没有先生的准许,我不能让您离开。”

早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姜以宁倒也没太失落,抿了抿唇,重新沉默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无论是管家也好、保镖也好,整个庄园里上上下下,所有人表面上对他再恭敬,说到底也只听命于翟湛英。

而他从来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只是被翟湛英豢养的金贵宠物,甚至不如外面湖里的黑天鹅,至少随时可以展翅飞走。

自那天和路行川见完面后,姜以宁回来便被没收了手机,翟湛英借口遵循医嘱,让他好生静养,实则就是变相软禁,不许他出门,也不许他和外界联系。

除了晚上反锁房门外,姜以宁几乎想不出别的抵抗办法,他还是太善良,过往的人生也太顺遂,在遇到翟湛英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真正的坏人,根本想象不到人可以下作到哪种地步。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面对这样的人,妥协和退让都是没用的,软弱只会换来更多的伤害。

医生仔细检查完,清理包扎好翟湛英后脑的伤口,对姜以宁道:“翟先生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这几天注意别碰水就好。”

确定人没事,只是醉酒昏睡,具体有没有“撞”到脑震荡,还要等酒醒后再做详细检查。

管家送走医生,房间里又只剩下姜以宁和翟湛英两个人。

沉睡的男人呼吸平稳,姜以宁站在床边,视线从对方隐约露出纱布的后颈移至起伏的喉间。

如果刚才他再用力一点,或者现在……

姜以宁攥紧了指节,复又松开,终究什么也没做,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天翟湛英原本该一早就去公司,陪同翟弘礼出席手术后的第一次董事会,之后还有新闻发布会,但被姜以宁这么一砸,等他再醒过来时,已是次日傍晚,时间早已经错过了。

还是梁旭来给他擦的屁股,早晨联系不上他便赶到颐园,了解情况后紧急帮自家上峰向董事长请了个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