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流程走得很快,交还个人物品、换回来时的衣物,拿上释放证明书离开看守所,路行川站在冷雨中,整个人都还有些茫然。
手机早已经耗尽电量自动关机,路行川抬起头,正要往外走,一抬眼,便看见远处的姜以宁。
姜以宁这些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在看守所外接到路行川出来,心里总算勉强好受了些,但看见对方憔悴消瘦的模样,到底忍不住鼻腔发酸。
翟湛英嘴上答应他不再为难路行川,要去撤案和解,又以各种走程序之类的理由拖延,硬生生拖到羁押期限的最后一天,才把路行川从看守所里放出来。
短短一个星期,先前还阳光健康的年轻人脸颊便瘦得凹陷下去,轮廓更深而冷硬,英挺的眉宇间都多了一丝阴郁的沉闷。
天空中下着小雨,保镖为姜以宁撑起伞,他却径直走进雨里,走向那个高大又落寞的身影。
路行川远远看到他,黑沉沉的眼睛亮起来,大步奔向他:“宁哥!”
姜以宁也瘦了,本就紧窄的下巴削尖,肩膀也薄薄的一片。
原本量身定做的外套显得略大了些,挂在身上便愈发衬得他身量单薄,在细雨中高挑而伶仃。
路行川跑到姜以宁面前停住,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变重。
他想为对方挡住雨丝,手里却什么都没有,连衣服也还是进看守所前那件单衣,最后只徒劳地抬了抬手,又握紧了拳头放下。
“你没事吧?”路行川问。
姜以宁笑着摇头,细小的雨珠还不至于沾湿头发,只是细碎地落在发丝间,还有眼睫上,凝成星点闪烁的微光。
“没事了,别担心,你也不会有事的。”
他漂亮的眼睛弯起来,很自然地转身往路边走,边走边问路行川:“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路行川跟上他的脚步,才发现不远处撑着黑伞的黑衣保镖,还有同样漆黑的加长豪车,心中已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但姜以宁表现得实在太过正常,好像本该如此,让路行川都无从问起。
只安静地跟着他上车、跟着他来到五星级酒店,直至坐进宽敞的豪华包间。
整个包厢比出租屋的两室一厅加起来还大,偌大的圆桌上摆满各色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越过那些甚至见所未见的奢侈佳肴,路行川突然感觉自己离姜以宁好远好远。
姜以宁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和路行川见面,明明空间那么开阔,却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
但这是翟湛英允许他和路行川见最后一面的条件,说是感谢和补偿,其实是羞辱还差不多,在一个拮据的年轻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财力和地位,警告对方别再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