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检不由地转动目光,和严?汌对上视线。
李检的脸色却很冷,他几乎可以猜到严?汌对接下来问题的回答,沉默了片刻,李检问:“要是我先死了呢?”
严?汌却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李检:“你处理了这么多年的案子,遇到过被割喉却活下来的受害者吗?”
李检轻缓地眨了下眼,没有回答。
“你有没有问过他们,割喉的瞬间是什么感觉?”严?汌的食指,像条阴冷的小蛇,在李检颊畔轻轻拂过,他很慢地道:“听说在刀子划破肌肉表层的瞬间,你会听到自己皮肉割裂的声音,喉咙随之一凉,但流出来的血是暖的,暖得让人忍不住捂住那条长又深的伤口,想要把这股无法再遇到的温度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是血一直涌、一直流,你开始感觉到窒息,大口大口地想要汲取更多的氧气,感受着自己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却无能为力,这时候眼前开始发黑,嗓子深处反哺上一点甜味,那股甜味越来越浓,一直到你彻底死去,你的脑子里都会记得最后尝到的血的甜味。”
严?汌说着,一条手滑动下去,一点点扣住李检搭放在身侧的手,他握着李检的手,缓缓上移,而后把骨节分明的手指停亘在自己的脖颈前。
李检的手指冷不丁蜷缩了一下,被严?汌重新握住,他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要是你比我先死,我就躺在你的尸体边握住你的手,你的手握住刀,把我杀掉。”
“严?汌,”李检的声音有一瞬间的颤抖,但很快恢复,他被握着的手动了一下,贴上严?汌的脸侧:“别死,好好活着。”
严?汌猛然把手松开,重新坐正,单手轻搭在方向盘上,阴沉的气息一扫而空,微一笑着说:“那你就好好坐回去。”
李检这次推开车门,重新坐回了来时的位置。
车子再次启动,李检看到其余两辆守着的黑车跟着他们一同移动起来。
两人比来时更加安静,完全没有交谈。
日要落了,晨昏蒙影,天却额外蓝,比来时更蓝了。
严?汌透过后视镜,瞥见李检望着远处的侧颜,低声道:“我爸之前告诉我,摄影里叫它Blue Hour(蓝调时间),在这个时间段内,太阳在地平面之下,太阳与地面的夹角在-4°到-6°之间。这时候天就成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