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检猜测今夜可能会下雨。

他条件反射地转过脸,视线穿过后视镜纯净的玻璃面板,望着严?汌在不宽的镜子中反射出的高挺眉骨,严?汌没有戴眼镜。

李检方才发现他与平时的区别。

“怎么不戴眼镜了?”李检把脸贴在掌心里,淡声问他。

严?汌正踩着油门下岔路,没有看他,很轻地回答:“在你面前不需要再戴了。”

他冰凉的视线明明目不移视地看着前方,李检的目光却仿佛被烫到,从后视镜上挪开了。

下车的时候,李检突然问驾驶位的严?汌:“你现在还有危险吗?”

严?汌看了他一眼。

李检继续道:“不让我做副驾是害怕有人撞车吗?”

严?汌没回答他这两个问题,只是说:“防患于未然。”

李检没有追问他,先一步推开车门下车走向了眼科医院。

医生给他的眼睛做了个全面检查,得出结论是,长时间看电子产品导致眼部过度疲劳,要适当休息。

李检皱了皱眉,说:“我最近在准备考试,必须要用电脑和平板。”

医生也没有打算在这个以手机电脑为灵魂供养的高速发展社会让他真的戒掉电子产品,便道:“配个蓝光眼镜吧。”

等他们再次上车,严?汌不戴眼镜了,李检的鼻梁上反倒架起了一副黑框眼镜。

他不适应地抬了下镜腿,先摘下来放到盒子里。

“不舒服吗?”严?汌拉开后座的车门问他。

李检一边绕过车尾,一边说:“习惯一阵子吧。”

他说着,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严?汌拉着车把的手顿了一下,重新把后座的门合上,坐回驾驶位上,不说话,侧身看着他,眉梢微挑:“这么想跟我一起殉情吗?”

李检上午在医院听到自己可能会得胃癌的医生叮嘱都没这句话反应大,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他还是坐着没换位置。

严?汌脸上的笑容很快隐匿,面色有些阴冷,不紧不慢地说:“放心吧。”

他抬手捏着李检薄薄的脸颊,微微用了点力气,让李检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两辆一直跟在他们旁边的黑车。

严?汌道:“让你坐后面只是以防万一。”

李检没有把脸别开,被捏在他掌心里,下颚上抵着严?汌冰冷的手指,他转过来,看着严?汌的眼睛,问:“要是偏偏遇到那个万一了呢?”

“怎么了?”严?汌低笑了一下,倾身靠得近了一些,问他:“怕留下你一个人啊。”

虽然严左行已经死了,但严?汌这次不为人道的行为把严家人其余的人都摆了一道,李检因为他的谨慎背后可能存在的危机感到不安。

李检看着他不说话。

严?汌脸上的笑容彻底放下了,眸光变得黑沉,深邃的目光矮下去,随着拇指稍重的动作,在李检柔软的嘴唇上揉捏了几下。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严?汌的声音轻且低沉,里面藏着难懂的情绪,语调却平静,像是早已在脑海中设想过万千千遍,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无法想象我死之后你可能会跟其他人在一起,你会对别的人笑、别的人哭”

他顿了一下,把阴影完全覆盖了李检,附耳在李检耳边,阴恻恻地道:“被别的人操。”

李检因为他过于冰冷的语气和暧昧又缓慢摩擦着嘴唇的动作,头皮猛然发麻。

严?汌却已经坐回了座位:“我有一份八十年的保密合同,我要是出了意外先死,会有狙击手把你杀死,然后会有第二个人把杀了你的人杀死,因为他杀了你。”

他突然扬眉笑了一下,看着李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