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发冷,攥起拳头来指甲陷进肉里,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因为恐惧还是羞耻?应该都有吧。

谢一凡很满意他的反应,“既然答应何咏轩了,我会遵守承诺不会再找你麻烦。你和我签的是音乐合约,我想你以后也不会再想出专辑了吧,找个律师跟公司对接就行,我会给你打点好的。”

最后这句还算温柔,但此刻的程念已经听不进去了。

谢一凡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他整理衣服站起身,居高临下对他说:“我不会找你,但我等着你哭着求我让你回来。但到了那时候,我不轻易让你逃过去了。”

之后大概过了很久很久,程念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活了过来。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倒因为谢一凡的几句话惴惴不安。身前身后都是深渊,他似乎无处可逃。

“程念。”

有人叫他,抬起头来往前面看,原来是何咏轩。

“怎么傻了?”

程念摇头,“没事儿,你,你吃好了?”

“菜还没上齐呢。但说句实话,味道还行。那这地方没人来纯粹是因为谢一凡人不行。”何咏轩坐到刚才谢一凡的位置,见这一桌菜是分毫未动,问:“你们没吃?”

程念思索片刻,回道:“看见那傻逼的脸我没胃口。”

何咏轩笑了笑,说:“要不咱回去吧。”

“不要。”程念走向何咏轩那桌,“菜都上了,不吃白不吃。”

何咏轩跟过去,“好啊,那他点的那些呢?”

“我才不吃,怕那孙子给我下药,再毒死我。”程念说话和赌气似的,说着看见醒酒器里的红酒,问:“你不开车吗?”

“我这人嘴贱,喝不了红酒,开着是为了看着痛快。”

程念跟着他笑一阵,叫服务生加了套餐具,也添了个酒杯过来,如此美酒可不能浪费。

何咏轩的车里放了一支city pop,鼓点飘扬。程念打开副驾驶的车窗,让春夜的风吹过他绯红的脸颊,带走他的醉意。

“回去吗?”何咏轩询问他,但没得到回答,偏过头去看他,发现这次他是真的要睡了。

何咏轩趁等红灯的时候端详他的样子,合上双眼仍然紧皱着眉头。看来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了。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他也终于要离开了。何咏轩想,他们很快就要回到之前的状态,如水一样平淡的、无趣的朋友关系。

汽车再度发动,没过多久眼前就是公寓大门,何咏轩应该去停车然后叫醒程念,回家帮他收拾行李,等待天亮送他去机场。

但是。但是今夜星光闪耀,宇宙化作浪漫的意象诉说人们的愿望,音响还在唱:

Everybody 踊り出せ Steppin' and clappin'朝までもう

このまま離さない 君とならいつまで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