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很紧迫，虽说是后日离开，但那天天还未亮他们就下了山。

秦宵不喜欢离别，哪怕是短暂的分开，所以那日干脆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等醒来时，那行人早就出了襄城的地界。

没有顾青芳和容肆在身边的日子，秦宵不可谓不快活，每日拉着师弟们打牌，偶尔下山听一听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将他这位‘青云一枝花’的花边新闻传到多离谱的地步了。

相传，仙君和魔尊被人美心善的大弟子用爱感化，为博美人一笑，欲修两族之好。

往后这世间将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一段佳话总是以大同小异的美好结局收尾，屡见不鲜，闻者却心悦。

放下几两碎银，打道回府。

更多时候，秦宵都是在齐赫身前尽孝。

修者多是长生久视，用秦宵的话来说，就是活得像王八一样久，可到了临行前那几日，齐赫却恨不得将此生的话都与他说尽，上至道侣相处之道，下至一些衣食住行的鸡毛蒜皮小事，仿佛他走来就再不回来一样，听得秦宵耳朵起茧。

“我知道了，边境又不远，您想我了就去看我，我想您就回来看您。”

齐赫叹了一口气，撩开他的头发，摸了摸他额角那道不细看都看不出的小疤，轻声道：“近来总是梦到你幼时的事。还记得你五岁那年，顽皮爬到树上，摔破了额头，满脸是血跑回来，到我怀里就不哭了小小的你说：我要一辈子待在舅舅身边。一眨眼，你就长那么大了。就……又要离开舅舅了。”

秦宵愣了愣，他这副身体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这个疤……

他低头一笑。

齐赫抿了抿唇，沉声道：“你的身子异于常人，我总待你更加细心些，本以为能庇护着你一辈子。让你展翅翱翔，我不知是错是对。可雏鸟终要离巢。如今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能一辈子将你困在青云峰。阿宵，舅舅不求你鹏程万里，但求你平安一生。”

秦宵无奈笑笑：“舅舅放心，他们待我很好，往后我会常回来看望您。倒是您，一把年纪还是个孤家寡人，赶紧给我找个舅娘吧。”

齐赫脸一冷，戳了戳他的额头：“疼你几天胆子又肥了，胆敢拿我取笑。”

“哈哈哈哈哈”

……

很快，仙道就定好传道使前往魔界的日子。

顾青芳和容肆处理好手上的事务，快马加鞭就来了青云峰接人。

离别那日，几个师弟哭得稀里哗啦，就连做了好几日心理建设的齐赫还是没忍住老泪纵横，在山门前抱着他不愿撒手，活像是送闺女出嫁的老父亲。

众目睽睽下，原本还满怀离别感伤的秦宵此刻只剩尴尬。

他拍了拍齐赫的后背，安慰道：“舅舅，我是出门，不是出殡，您不用哭那么伤心的。”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就被狠狠一拍。

两眼冒金星，懵逼不伤脑。

“嘶……”

“出门要说吉利话！”

容肆赶忙上前，扶住头昏眼花的秦宵。

顾青芳道：“您放宽心，我们会照顾好阿宵的，万事都有我们，不会让他受委屈。”

齐赫看了一眼秦宵，千丝万缕的不舍也只能化作祝福：“仙魔两道关系错综复杂，不便举办婚礼。秦宵今日出了这个门，便是与你们同为一体。往后，我便将他托付给你们了。之子于归，时辰不早了，快下山吧。”

说完，齐赫收回眼神，转身山门内走去。

“舅舅。”

秦宵撩袍而跪，顾青芳与容肆见状纷纷跪下。

齐赫停下脚步，并未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