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边额角流下来、浸湿了鬓发,脸上布满潜行时被草叶割出的无数细小伤痕,嘴唇更已皴裂。
然而因为太过于年轻、相貌太过于出色,那种狼狈全都化为了倔强,看久了令人心脏都在微微发疼。
手臂被鹰啄得鲜血横流,剧痛已经令宁宜真完全脱力,靠在萧珣怀里眼前发黑,冷汗一层层沁出,反复打湿了眼睫。萧珣低着头一言不发,从侍卫手里取了药给他简单包扎伤口,动作十分轻柔,手背上却绷起数条筋脉。宁宜真想要说话却无法开口,只在药粉洒上伤口时闭目靠进他的怀里,呼吸急促:“……”
周围来来往往一片忙碌,远处火光呼号不断,萧珣为他一圈圈缠上纱布,视线下移,就见怀里的人细瘦的手腕被勒得发红发紫,身上衣服更是灰扑扑满是摔打出来的尘土。
等到终于包扎好,他沉默将纱布系了个结,仍然没有抬头。
宁宜真看不清他阴影里的脸,正要艰难开口,只见啪嗒、啪嗒两滴晶莹的水渍落在了纱布上。
晶亮滚烫的眼泪越来越多,洇湿了染血纱布,宁宜真心中一下泛起酸软,吃力地伸出一手去摸他的脸。然而萧珣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按着他的后脑,在他看清自己前凶狠地吻了下去。
一个吻带着浓重灼热的血腥味,带着怒意与泪意,带着酸楚和恳求,极力隐忍的哭泣连身体都在发抖,宁宜真整个人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努力张开唇舌任他侵入,尝试回应他的吻,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与后颈。
不知道亲了多久、哭了多久,到最后连唇舌间都尝到了咸涩的泪意,宁宜真几乎头晕脑胀,简直无法回应的时候,男人终于被稍微安抚,气息平顺下来。
交缠的唇舌终于分开,几乎带出一道银丝,萧珣又一次低头,颤抖着在他嘴唇上一碾,把那点温热的水痕也吻去,这才带着浓重鼻音道:“……先生。”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极点:“……为什么……为什么必须是你?”
那是比失去一切更浓的绝望,比他抛下自己选择别人还要更深的恐惧,身体仿佛真的化为了不知疲倦的刀剑,彻夜行路拼杀,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攥住了那抹飘摇的白影。
他知道自己是先生的刀,也甘愿任他驱使、为他披斩,此时此刻却宁愿不是如此。
为什么先生得是在这风诡云谲之中持刀之人?
他的先生不应该用刀,而应该坐在灯下,披着衣读书写字,发梢带着月意与湿气,静静等他归家。
应该是眼睛湿润、嘴唇软红,健康而有余裕,和他一起相伴到动也不能动……而不是此刻自己怀里这副满是鲜血与尘土、破败到几乎凋零的模样。
萧珣满心为怀里的人委屈酸楚,滚烫的眼泪汹涌而出,一颗颗砸落在宁宜真的颈窝里。待到劫后余生的感觉过去,一颗心慢慢落到实处,他却又升起更多想要倾诉、想要撒娇的泪意,哽咽着紧紧抱着他:“先生,求求你、求你怜惜珣儿……好不好?”
求你怜惜我……求你能珍重自己。
宁宜真怎会不知他所想,只发出无声叹息,抬手吃力地一下下抚摸他的头发,终于稍微抚平了他的情绪。等萧珣再抬起头来,虽然双眼发红,却已恢复了八成平静。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更需要立刻好好休整看伤,萧珣抱着宁宜真站起身,却见赫律恒带着手下大步奔来,难以置信怒道:“皇帝,你刚才在干什么?你在冒犯你的梵若?他都伤成这样了!”
梵若就是北原语里的师长,萧珣脚步不停往外走,对赫律恒冷冷道:“滚去收拾你的叛徒。”
他发怒时几乎和宁宜真如出一辙,几个字便令人心中凛然。赫律恒脸色猛然黑下来,恼怒地追上他,宁宜真在萧珣怀中无奈,转头用虚弱的声音尽量简短地解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