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北原之民口中流传,雍帝早年在北原战场中了雪毒,只等毒性发作的那一日。

这消息不知为何闹得沸沸扬扬,偏偏是在眼下传出,正是国之根基不稳的敏感时期。立时便有人在朝中上奏,恳请雍帝御口驳斥流言。

此话一出便有人反驳:“此乃无稽之谈,无须回应!”

“皇兄自然对自己龙体了如指掌。”毓王也劝阻道,“回应自然不必了。诸位心中疑虑的,皇兄不如下朝之后叫人请个平安脉,只令诸位大臣安心便是了。”

然而此时却有人道:“龙体事关江山社稷,老臣觉得,应当现下叫人来看。”

那是位脾气犟拧的老臣,从雍帝登基之初便跟从,眼下究竟是出于关切,还是出于不赞同雍帝所做,并不好说。殿中无人反驳,上头雍帝也默了一默,片刻才慢慢道:“请位太医正来。”

众人便移步偏殿,太医为萧玄雍看完只道:“陛下身子十分康健。”

毓王也笑道:“孔国公这下可放心了?”

他说完自己却浅浅咳嗽了两声,告罪称自己恰好感了风寒。那老臣正还不放心,见状眉头一拧:“陛下当真无事?毓王,可否叫府上那名国手来看一看,据说他一向切脉最准。”

世人都知毓王礼佛,延请国手之后孙仁入京,又为其在京中开办一家济世堂,为百姓义务看诊。萧玄得闻言露出迟疑之色:“本王确感不适,请了孙大夫今日在宫外候着,下朝便可给本王一看……可他并非太医,怎好为皇兄诊治?”

孔国公道:“他祖上也是前朝御医,如何看不了?陛下是否同意?”

此时比起疑心,更多却是关心,叫人大庭广众之下无法开口拒绝。萧玄雍不动声色,只看了眼内侍,内侍会意,当即后退两步,无声下去找人。

不多时孙仁被带到,入殿便行大礼:“草民见过陛下。”

若是有人细看,他额上冷汗涔涔,声音也轻微颤抖,整个人状态十分古怪。萧玄得安抚道:“孙大夫莫要惶恐,太医已做了诊治,如今不过两相验证,是为保险。”

众目睽睽之下,孙仁只得走过去。进殿前他已被检查了身上,走到雍帝近前,他跪下又行一大礼,这才去为一言不发的天子看脉。

随着时间逐渐过去,众臣心中弥漫起不太妙的预感,孔国公已是急切追问:“陛下可还好?”

然而这一问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孙仁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御前,开始砰砰磕头,身子颤抖如深秋落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草民……草民……”

他磕下去时毫无留力,仿佛世上最恐怖的事发生,几下就磕出血来,声音里满是绝望哀戚。众臣哗然,老国公颤巍巍上前,急道:“你是什么意思?说话!”

孙仁被强行扶起来,已是满面鲜血,闻言竟然老泪纵横。那似乎并不是单纯不敢报出病情,然而在众人察觉不对的前一瞬,萧玄得已抢先关心道:“皇兄如何了?孙大夫为何不报?”

殿中一时大乱,无数目光凝聚在老者身上。萧玄雍坐在上头始终没动,等朝臣都安静下来,才缓缓道:“朕也请了一位杏林妙手,让他与你们分说。”

随着他话音刚落,内侍带着一位红衣人从殿外匆匆走入,朗声道:“云岐钟璃画,见过陛下圣躬安好。”

众人大惊:“是鬼医钟璃画!”

“既如此,陛下想必是没事了?”

“为何那孙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