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紧紧合上了的门。陆岱景僵硬了般抓着手里的东西,不知立了多久,院中传来一阵脚步,他才猛地跃上屋梁。

从轻微挪开的瓦缝间,他看到陆延礼走了进去,那人亲密地抱住江奉恩,江奉恩没有反抗,甚至还捂住他的手。

他的语气变得温柔:“手这么凉,外面一定很冷吧。”

喉腔一阵发腥,陆岱景勉强支撑着身体离开太子府。脑袋里只剩下刚才屋内那两人相拥的场面,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江奉恩说的话。

仅凭着本能往竹林走,头重脚轻地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下巴被磕破了皮,他伸手一抹,看到被水渍沾湿的衣袖,他愣了下,摸到脸上才发现自己竟是满脸的泪。

眼泪止不住了,越抹越多,到最后他竟是连站都难以站起,扑身倒在雪地当中。他用双手支撑着地,腿废了一样没有知觉,眼泪一滴一滴落到雪地里,紧咬着牙想站起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这些日子江奉恩带给他的苦楚他统统囫囵地吞咽下,生怕尝出一点味道,他怕尝出了之后他心又不甘,怕生出悔恨。他想着忍一忍,就像当年那样,时间一久就什么都过去了。

直到现在,那些积攒在腹中的痛统统爆发出来,没有忍过去,而是蔓延到四肢百骸,数万只针从他的身体穿过。

江奉恩爱上了别人,甚至连他以为的最后的情谊也没有,只想和他桥路两分,各不相欠。

陆岱景突然重重地咳了几声,他咳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快裂了似的。

江奉恩不再爱他了,甚至连一丁点的情都没再施舍给他,统统给了陆延礼。

他不明白,怎么能这么痛呢,竟是比年幼时母亲的殴打还要痛,痛得他喘不上气。

江奉恩把陆延礼的手捂热了才松开,陆延礼笑眯眯地看着他,反握住他的手,抓到自己嘴边碰了碰。

“把你手都捂凉了。”

倏地,他面上表情一变。

“怎么有股药味。”他摊开江奉恩的手,仔仔细细地翻看,“哪里受伤了?”

“没有……”江奉恩抽回手,眼神瞥向一旁,“刚才不小心把你前些日子拿回来的药瓶打翻了……”

陆延礼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走到床前拿了件厚点的披风重新给江奉恩披上,江奉恩听外边的鼓声响了两声,问道:“原来才亥时,你怎么就回来了?”

“父皇本要我陪着,但我装病就先回来了。”他亲了亲江奉恩的唇,“要回来陪你守岁。”

江奉恩握住他的手,“你每年除夕都不在宫中,皇上会不会怪罪你?”

“无妨,他知道我家中有舍不下的娇妻。”

江奉恩笑着推他一把,“别乱说。”

陆延礼顺势抓住他的手,带他出了门,院子里不知道何时铺满了芝麻秸秆,下人们也都不见了。

江奉恩自然地走到秸秆上,一脚一阵响,这“踩岁”本该孩童做的事,陆延礼却每年都陪着他在上面踩。

天上突然飘起了雪,江奉恩一愣,心里不禁想到方才离开的陆岱景,眉毛紧紧地拧起。

陆延礼从身后将他抱住,亦步亦趋地在他脚跟后随着他走。

“恩恩今年也要平平安安。”

江奉恩的眉松缓开来,他握住陆延礼,“你也是,每年都平平安安。”

往年守岁的时候江奉恩一整夜不睡也可以,大概是刚生了孩子,今年竟是困得不行。他靠着陆延礼,慢慢地往下垂。陆延礼扶住他的脸。

“有这么困吗?”

江奉恩傻愣愣地笑了下,眼睛都要睁不开。陆延礼叹了口气,低头吻住他的唇,手探到他的裤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