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岱景神色冷冷,似乎是已经猜到,便挥了挥手叫弹曲的人退下。
气氛凝重得叫人浑身发凉,就连台上热闹的戏都显得几分孤寂,安公公瞧了眼满桌的菜,“陛下,要先用膳吗?”
陆岱景没回话,只是看戏。
安公公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又是《春宫墙》,当初陆岱景亲自找人编排的,只不过先前一直都是下卷,今日才头一次排出了上卷。
陆岱景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问:“明日的国宴准备的如何。”
“回禀皇上,已经全部妥当了。”
台上的戏正演到兄长设计让弟弟独自去山中遇上那暴虎,陆岱景眼神阴沉,瞥了眼茶中的水。
江奉恩本打算第二日清晨便直接离开,可醒时宫女们却是捧着华服风冠齐齐跪在他面前。
江奉恩皱了皱眉,就见陆岱景从外头进来,一夜不见,他面色竟有种病态的白。
江奉恩瞥开眼道:“我要回去了。”
陆岱景屏退宫女,“今日国宴,你该同我一道坐宴。”
江奉恩咬咬牙,“即便与你一同坐宴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之后总要回去的。”
陆岱景眼神中有几分落寞凄惨,又藏着阴狠,他紧紧抓住江奉恩的手腕,“就陪我这一次。”
“总该让他们知道我的皇后一直陪在我身边。”
江奉恩一愣,“可……可我不想让钟弈看到。”怕自己与陆岱景一同坐宴,只会让陆钟弈更加厌恶。
“他身体不适,今晚不会过去。”陆岱景便盯着他,又道:“国宴结束我便放你离开。”
江奉恩一愣,抬头看向他。
男人眼神眼中微微泛红,“我会叫安公公备好马车,送你回去。”
江奉恩最终听从了陆岱景的话,去焚室沐浴更衣。于江奉恩而言这宫装实在有些华贵了,通体的金白缎色,金线绣的凤凰,每一片羽都显得流光溢彩,又套上一件纱制的长外袍,衣摆处的花卉鸟兽更是栩栩泛光。
一头黑发吊在身后,戴上金制玉坠的礼冠,还要戴上说不尽的饰物,江奉恩只觉得整个人都重得不行。彻底打理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他坐上轿辇,宫人将他抬起时才有了实感。他年幼时在宫中所见的那些皇子皇妃们便就是这么坐轿然后略过他。
那时他觉得新奇好玩,等自己坐上时内心却是被别的东西覆盖了。
宫人一路将他带去殿中,一簇王爷和朝中重臣陆陆续续地进去,江奉恩走到陆岱景身边坐下,又见一旁的太后。她看着江奉恩微微颦眉,眼中竟流露出怨恨的神色,但很快就转开了视线。
下面的人也暗自打量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倒是让江奉恩想起自己每次在赌场收金无数时众人探究的眼神。
江奉恩喝了口酒,扭头却见身侧的人也紧紧的盯着他。
江奉恩一愣,“我脸上有什么吗?”这样看着他。
陆岱景像是怔住了,半响眼神才慢悠悠地从他身上移开,“无事。”
江奉恩先前就与陆岱景一同去过宫中的国宴,这回与先前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们的位置坐在了最高处,下面的人都要仰首看他们,恭敬、顺服。
江奉恩瞥了眼身侧神色淡然的男人,原来坐在这个位置竟是这样的感觉。
“怎么了。”陆岱景注意到他的视线。
“没什么,只是觉得……”江奉恩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怪异,底下歌舞升平,可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似的。
忽地,案下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安心赏乐便好,其他的人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