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侍点头,江奉恩便推门进去。

“是谁?”

“是我。”江奉恩侧开屏风,见陆岱景先是一把抓过面纱挡在脸上,背对着他坐在镜前,也不回头,借着铜镜看他。

“怎么过来了。”

江奉恩没回话,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身后。

“你脸怎么了?”虽然陆岱景很快就遮挡住,但江奉恩还是瞥到了他脸上的异样,像是一条细长的伤痕。

陆岱景面无表情地将面纱端戴好。

“不过是无意弄到的伤痕罢了。”

“过几日就能恢复如初。”

说罢正要起身,哪想江奉恩盯着他的脸突然动手要扯下他的面纱。陆岱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紧紧捉住。

“你做什么。”

江奉恩没说话,只是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想要抽出手。

陆岱景手劲没有轻重,以为是把江奉恩抓疼了,便稍微松了劲儿,江奉恩趁此忽地用力抓住面纱扯下。

看清陆岱景脸的瞬间,江奉恩瞪大了眼。

一条狰狞的伤痕,大概有伤了有一段日子了,痂已经脱落,留下一道还没完全长出新肉的沟壑。

陆岱景本能地还想用手挡住,侧着头不让江奉恩看到,但他也知道这无济于事,江奉恩已经看到了。于是抿了抿嘴放下手,将面中的那道疤痕便赤裸裸地露在江奉恩眼前。

江奉恩好半响说不出话,胸口一阵一阵缩紧。

昨日俩人挨近的时候他就察觉陆岱景面上有些异样,面皮像是有些不太平整,还有那颗显眼的黑痣也与往日不同,失了灵气般干巴巴地挂在上边。

江奉恩直直注视着那丑陋的地方,这让陆岱景不禁握紧了拳头,他平生第一次生出想要躲藏的想法,他不想江奉恩看到自己如此可怖的模样。

如他所想,江奉恩沉寂了,许是厌恶。

他一刻不说话,陆岱景的心就一刻不停地往下落。

那时陆延礼的话至今仍盘旋在他耳中,如今就连江奉恩最中意的地方都如此不堪入眼,又怎么会留在他身边。

陆岱景咬了咬后槽,忽地江奉恩却是抬起手,在他脸上擦了几道。他微微后仰想躲,但最终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脸上刚才涂了些坊间女子用来遮涂伤痕的脂膏。

他向来不喜这些脂粉的味道,他不在意样貌,不愿在脸上涂抹这些东西,往日上朝时也从不遮挡伤痕,可江奉恩回府时却是叫人买了这东西回来。只因他不想叫江奉恩知道他毁脸的事。

如今江奉恩缓慢地擦去他脸上的脂膏,竟是让陆岱景罔知失措地僵立着不敢抬眼,生怕看到江奉恩眼中的厌恶。

沾到脂膏的手有种刺痒的感觉,不难想象涂抹在陆岱景新肉上会有多痛。

脂膏被抹去,彻底露出伤痕的全部。

比江奉恩想象得还要严重,几乎贯穿了陆岱景一整张侧脸,那颗突出漂亮的痣也再看不见。

江奉恩握了握拳头。

“怎么弄的?”

陆岱景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