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萃楼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裴眠迟迟未归,秦见君便不再等了,打定主意后便托人去给赵府带了话。

赵广涵那边说,只要秦见君退亲的消息传出去,他立刻将酿酒权交给秦见君。

“阿君,怎么忽然不定亲了?”冯莲忧心忡忡地问秦见君。

“出了点意外,过段日子再定吧。”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冯莲在秦见君对面坐下。

秦见君摇了摇头,不肯说,这事让人烦心,她并不想店里的伙计们一同忧心。

“那裴大人知晓这事吗?”

秦见君点头道:“我托之管家给他带了话……”

自那日裴眠进了宫,便再未出来过,秦见君觉得他似乎是生气了,在躲自己。

托裴小之进去传话,也未得到答复……

秦见君觉得心慌,只能盼着裴眠早日回府,她好再解释解释。

赵广涵的动作很快,退亲的消息一传出去,天黑前酿酒权契约便交到了秦见君手中。

店中上下都喜气洋洋准备着开张,她却有些闷闷不乐。

第88章

裴眠是一个月后的深夜回的裴府。

彼时方涟与裴礼卿已睡下了,裴眠亲自去敲响了二人的房门。

方涟披着衣裳,怔怔地坐在桌边,忧心道:“这就要走了?”

裴眠点头,朝二人行了礼:“出海之事不宜大肆宣扬,今夜我便启程南下,船只皆已停在南岸边了,官家许我特来辞别爹娘。”

方涟忍不住落泪,出海后生死不定,她怕极了,擦着眼泪时忽然又想到了秦见君。

“阿君那边……”

裴眠没说话,方涟也只能叹口气,她不知二人是怎么了,忽然要退亲。

起先她是不能接受的,但裴礼卿说阿君这孩子家里没了人,许是对婚嫁之事不熟练、有些害怕,实属正常,方涟这才勉强应下了退亲之事。

三人在屋子里依依惜别了一会儿,裴眠离开时忽然下起雨来。

他没穿蓑衣也没打伞,径直向客栈走去。

秦见君这几日本就睡得不安稳,雨点落下的瞬间她便睁开眼,睡意全无。

深夜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先是吓了她一跳,而后她想到什么似的,心头开始发热,隔着门问:“谁?”

“是我。”

是裴眠的声音,秦见君心头的热愈发滚烫了,她忙开门让人进来。

裴眠肩上盛着雨滴,发丝上也串着雨珠,却并不显得狼狈,睫上与唇边的水渍衬得他的脸在烛火下别有一丝韵味。

秦见君关上门,给他拿了毛巾擦水。

“官家肯放你回来了?”秦见君问。

裴眠心中装着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秦见君很快发觉,问道:“怎么了?”

裴眠脸上没什么表情,直直地看着秦见君,道:“亲事取消了。”

秦见君听了,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子,点头:“嗯……不过……”

“也好。”裴眠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也好?”秦见君重新抬起头去看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平平的。

“往后你另寻他人,也不必为亲事所累。”屋子里的窗户关着,外头的雨声闷闷的,裴眠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说什么?”秦见君替他擦雨水的手顿住,毛巾被攥得变形。

“我今夜就要……”话未说完,秦见君忽然将毛巾扔在地上,裴眠不得不收了话头,

看向她。

扔了毛巾的手依旧攥得紧实,指尖刚长出来的一点指甲嵌进掌心肉中,秦见君用力刺破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