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让你万人之上,无人可辱。」
轿辇中,我瑟缩在他怀里,重复着一句:
「裴清,纸好难吃。」
「再不会,再不会了。」
他紧紧搂着我,将一个纸折的黄色耗子一样的玩意儿塞进我手里,他说,叫皮卡丘。
他还说,在另一个世界里,皮卡丘守护着他的召唤师,无论经历什么都不离不弃。
裴清经常这样,说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什么系统攻略、什么胎穿进了一本书。
但这回,我听懂了他的后一句:
「就像,我永远守护你。宜儿,我们回家。」
我说好。
后来,废我后位时,他也这样和华霜说。
我脑海中裴清的脸开始模糊。
我从引鸢手中抢过来,一扬手,火盆吃掉了皮卡丘。
9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生。
我梦到无数的厉鬼缠着我,有我爹的脸,也有兄嫂的。
他们用尖爪拉我,咒骂我:
「倘不是你所托非人,我孟家满门何至于此?」
我尖叫着,逃窜着。
直到一个怀抱轻轻搂住我,温暖而单薄。
是裴清的声音,他和我说:
「我在这,别怕,你别怕。」
他还说,「宜儿,我就要走了。」
说罢,他又自嘲地咧咧嘴,
「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是个书里的配角罢了。」
我想推开他,却没有气力;想掐紧他的喉咙,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醒来时,孤零零地躺在冷宫残破的木床上。
是啊,裴清怎么会来这呢。
我依旧活着,在冷宫生不如死,于他便是最大的慰藉了。
出了里殿,桌子的角上却赫然立着一只折纸皮卡丘,甚至画了眼睛,耳朵染了黑色,面朝我笑着,醒目得呛人眼睛。
我问引鸢:
「昨晚有人来过吗?」
她轻声道:
「陛下来过,半个时辰前刚走。」
10
白日里,华霜也来了。
她凑到我耳边:
「你知道他为什么杀你全家?」
她一字一顿,却咬得极重,
「他说,要为我报灭国之仇。」
好一个灭国之仇,当年我爹奉裴清之命,攻下常年进犯的贵南国,裴清还夸他丘山之功、名垂青史。
说罢,华霜踢翻燃尽的火盆,吩咐人从里面扒拉出未燃尽的纸元宝。
「好啊,在宫里烧纸,孟庶人可真是嫌命长!」
华霜得意极了,像是终于找到踩死我的法子,
「来人,给本宫打断她的腿。」
人真是越没什么越看重什么,如果可以,华霜可能想打断全世界的腿,连藕花池里的蛤蟆、榆树下的百足虫都不放过。
没人敢动。
华霜羞恼地跳起来:
「你们在怕什么?她只是一个庶人,一个弃妇!皇上不会爱她了!……不,皇上从未爱过她,惜过她,看重过她!」
她说着裴清待我的凉薄,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