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的?声音不似以往清晰,语气却一如既往。

闻雁道:“师姐怎么知道是我?”

顾乘答道:“我听见了师妹的?脚步声。”

“师姐是一直在等我吗?”闻雁笑了一下,“好难得,师姐居然没有在修炼。”

“因为觉得比起修炼,现在更重要的?是想清楚一些?事情。”顾乘诚实道。

难得不在修炼中度过的?深夜,她便这样一边静静思考,一边等待闻雁也许会响起的?脚步声。

只是第一个夜晚,她就等到了。

闻雁没有直接问?顾乘在想什么。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食盒,轻声道:“其?实我给师姐带了一些?热粥,但现在好像送不进?去。”

闻雁指尖点到门板上,门板漾开金色的?涟漪。禁制并不伤人,却在告诉屋内外的?人这座小楼此?刻不容进?出?。

“如果师妹这会儿吃得下的?话,帮我吃了吧。”顾乘说道,“师妹吃了,师姐便也算吃过了。”

闻雁失笑:“哪有这么算的?。”

不过她还是席地坐下,背靠门板打开食盒的?盖子。甜粥还热乎着,舀起一口吃下去,只觉得身体从内到外都暖了起来。

从檐下穿过的?夜风,此?时也不再显得寒凉。

闻雁听见了屋内衣物摩挲的?声音,顾乘似乎也靠着门坐了下来,她们就隔着一层门板轻声说话。

闻雁道:“薛衡不会放过杀了薛灵正的?人。”

顾乘点头:“我知道。”

闻雁又道:“即便他不占理,即便要用上不光彩的?手段,他也一定会报复。”

顾乘还是点头:“我知道。”

闻雁声音低了下去:“他报复的?人应该是我。”

“我都知道的?,”顾乘的?声音很温和,“但师姐情愿是自己。”

小勺一下又一下,轻轻磕碰碗壁,显出?闻雁此?刻并不如她语气那般平静的?内心。闻雁眉微微蹙了起来:“师姐其?实不必如此?,薛衡没法拿我怎么样,反正、反正我就要走了……”

闻雁声音渐渐轻了下去。

道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种今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的?道别,第一次在顾乘这里直言自己将要离开,闻雁觉得怪心虚的?。

顾乘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闻雁思考是不是自己道别得不合时宜时,顾乘终于开口,提起的?却是另一件事:“想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要比修炼困难。”

闻雁愣了一下:“嗯?”

“我过去只知修炼,好像只要修为够高,将剑练得够好,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一切困难终究会迎刃而?解,却没有发?觉自己已?然走上一条歧路。”顾乘语气平静,说的?却是贬损过去自己的?话,“不坚定自己想做什么,不坚定自己想要什么,打磨不好为人处世之心,又如何磨砺好剑心?”

“师姐不要这么说自己。”顾乘这般说,反倒是闻雁心里难受了起来。

一门之隔的?顾乘却微微笑了一笑,她目光清明,如果闻雁看?到此?刻的?她,一定能发?觉顾乘相较之前已?然大为不同,就似宝剑洗去沉灰锈迹,露出?它本该有的?湛然清光来。

“手中剑容易握紧,心中剑却难以把?握,师姐曾经?只知执剑,却不知执剑为何。”顾乘继续说道,“让自己成了他人手中兵刃,见诸多不平事却未能以剑平之,终究连累得手中剑与自己一起,循他人之意,于浊世逐流。”

闻雁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既是浊世,不染上污浊便已?极难,若还想正本清源,该是如何不易。”

“不易事,却是我当做事。”顾乘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