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他,他是摔断腿到诊所来的。”云舒华说。

这孩子企图骑上自家没有配备任何马具的小马身上,然后被马甩了下来,小腿骨开放性骨折。

牧民祖祖辈辈摔惨了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手段。

当时看起来处理完了,但是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蹭到了什么东西,伤口迟迟不能愈合,每天都发高烧,吃传统的退烧方子,也压不下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孩子的舅舅才骑马送孩子赶到镇上的医院。

云殊华:“送来的时候,皮肤都有好几块发黑了。”

王雪娇:“皮肤坏死啦?”

云殊华:“嗯,感染了,给他做了清创,打麻药的时候他哭得好可怜,说他要死了,让舅舅好好照顾他的小马。”

情况确实已经十分危急,就连县医院都没有那么好的抗生素给孩子用,幸好那个时候华伦天奴联系的一批药到了,不然孩子大概都等不到去西宁,就要死了。

被砸死的羊羔就是孩子家的,带头来吵架的就是孩子他爸,那天他在外面放牧,都不知道儿子出了什么事,也不认得云殊华。

后面又有不少人进来,男主人介绍这些都是他们家的亲戚,叔叔伯伯姑姑婶婶什么的。

平时一起转场、一起放牧,在偌大的草原上互相有个照应。

得知剧组真的挺惨,帐篷飞了不说,用来支撑帐篷的骨架都没找回来,食物也没了,也找不到干净的水源,男主人让他们过来,各家分分,一个蒙古包里塞几个,住几天都没有问题。

郑导忙让人回去通知,让大家一起过来。

卫导还不敢相信:“你们刚才不是都跟人吵起来了吗?他们真的是请我们去住,不是把人骗进去杀?”

“云殊华救过他们家的小孩。”跑腿的场务说。

那就没问题了。

卫导一声令下,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把东西都装上卡车,一起去牧民那边。

到了地方,卫导看着人家丝毫无损的蒙古包,感叹:“看看人家!我们都吹飞了,他们一点事都没有。”

男主人听见,哈哈大笑:“我们在草原上生活了几千年,这点小风怎么会把我们吹跑!”

场务虚心请教他们这房子是怎么搭的,是不是挖了很深的地基。

把屋里能听懂汉语的人都逗笑了:“把房子埋在地里,我们转场的时候怎么办。”

真相其实挺无聊,就是因为剧组买的是行军帐篷,方的。

蒙古包是圆的。

就物理学上来说,圆的就是比方的扛风,风刮过来,会从两边通过。

方形帐篷则是像郑导那样,坚守自己的原则,完全不肯让步,在强风之下,打下去的那点地钉根本承受不住劲,没多久就飞走了。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剧组的人被分配到了附近的蒙古包里。

王雪娇、云殊华和张英山是贵客,自然跟被救孩子的那户人家一起住。

几人都喝了奶茶,一时睡不着,跟主人家问东问西。

云殊华关心的是他们在大草原上,看病一般怎么办?家庭收入能不能支撑看病,国家有没有保险。

男主人的回答让云殊华太难过了:“能治就治,治不了就带回家等死。前几年有人被牛顶了,去了镇上和县里就当骨折治,但是他一直喊疼,医生说骨折肯定疼,他就坐在县医院里没人管,家里人就把他带回家,痛得从中午叫到下午,黄昏的时候死了,我们都说,他是被诅咒了。”

王雪娇轻声说了一句:“我猜是脾脏慢出血。”

“嗯……”云殊华点点头,这种误诊案例在有X光机的大城市里都屡见不鲜,何况这种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