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爱吃这种完整的鸡蛋。

要是煮太得熟,蛋黄就会变成噎人的粉,煮不熟的流心蛋,蛋黄又会有一股腥味。

在刚才的搅拌中,鸡蛋已经被切开,蛋黄已经凝固,但又没有到成一块一块的粉状,吃一口,蛋黄还有一点湿润,与煲仔饭里的酱油和腊味混合在一起,完全没有鸡蛋的腥气。

腊肠的甜香与微微酒味,跟腊肉的烟熏气互不相让,竞相迸发出最强烈的味道,谁都是主导,谁都不是主导。

没办法,那就双话事人喽。

霸道的腊味香气,席卷了砂锅里所有的食材,不管是数量最多的白饭,亦或是最青涩纯洁的小青菜,就连原本有蛋腥味的鸡蛋,都在腊味的进攻之下,俯首称臣。

淋在米上的那几道深琥珀色的液体,则像站在霸道腊味帝王身后的毒士谋臣,硬生生的将整锅煲仔饭的味道又提升了一层。

香,太香了!

他埋头苦吃的时候,又有熟客过来想找找晚餐的灵感,看见他吃着菜单上没有的东西,吃得连头都不抬,看起来着实美味,便问道:“这个好吃吗?”

“好吃。”说话间,他嘴里的锅巴还发出脆崩崩的一声“咔嚓!”

他本来是怕烫,想让饭凉得快一点,才选择坐在了离大门最近的位置,现在成了店里的活广告。

每个路过的人看见,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一会儿,问几句,然后捏捏口袋,或是伤感走开,或是毅然进店。

此后两天,王雪娇都会看到那只小土狗,一大早准时准点到店门口趴着,眼巴巴地看着店里面。

“你打算加入光荣的九千岁大家族了吗?”王雪娇手里拿着半截腊肠,在它面前晃来晃去。

小土狗蹿走,等张英山回来,它才探头探脑地钻出来??,用爪子扒拉着张英山的裤脚,好像在说:“大家都是公的,你应该懂我吧!”

张英山很喜欢这只看起来憨憨的小狗,每次吃完饭,等王雪娇转过身,他都会偷偷给它塞一小块肉。

面对小狗水汪汪的黑眼睛,张英山摊开手:“我也没有了,没做绝育,只有这么多。”

小土狗仿佛顿悟了什么,看了看他面前那一盘满满的肉,又看了看他的两腿中间,黑黑的大眼睛里,蕴含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最终它没有再苛求什么,甩着尾巴走了。

“你在偷我的黑卡养小黄脸。”王雪娇指指点点。

张英山笑笑:“咱们先帮它找找主人,说不定有人想养没有做过手术的呢,先不要帮它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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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狼那厮,就不是个干大事的人!

又等了三天,还没有找着接大货的买家。

王雪娇已经把他骂了个天翻地覆:“想跟着我混,找不着人,出不了货,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废物!”

肥狼没有任何联系,这让王雪娇很烦恼,如果他联系了,她也很烦恼。

敢接大货的人,必然不是那些在卡拉OK、歌舞厅几颗几颗卖散货的小喽罗。

还不知道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抓贼抓贼,抓奸抓双。

贼也明白这个道理。

交易的时候,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刻,就算没有警察,他们也得谨慎预防自己被“黑吃黑”。

他们为了保护自身安全,会做什么、用什么手段试探,王雪娇都只是在文艺作品里看见过。

他们会不会像肥狼那样这么给莫正祥面子,也很难说。

现在王雪娇终于有点理解那些一边焦虑,一边拖延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了。

她也处于希望肥狼赶紧联系自己,又怕肥狼交易的场面她无法掌控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