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看贺云昭的右手臂上到底有没有月牙型的疤痕,即使经过分析小殿下很可能是贺云昭,但没有标记,就什么都做不得准。
掰腕子开始,吴是的眼睛就一动不动盯在贺云昭的手臂上。
贺云昭手腕翻转,拢一陇衣袖,丝绸的衣裳堆叠出雅致的弧度,吴是甚至开始气这宽袍大袖。
时间在此刻凝滞,吴是恍惚间感觉耳朵在痛,眼前的眩光令他瞳孔散开,升起的晕眩感叫他几欲窒息。
在那片白光中,他看到最想看见的东西贺云昭手臂内侧的月牙形疤痕。
吴是甚至以为自己脱口而出的问句是有什么孤魂野鬼上了他的身,掌控着他的身体开口道:“这是?”
贺云昭低头瞧一眼,她随意道:“哦,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弄的疤吧,我一直以为是胎记来着。”
月牙形的疤痕呈现出一种暗红色,没有疤痕增生的狰狞,几乎像是一块紧贴在肌肤上的嫩肉。
可不是普通的月牙,这是用来辨认皇子身份的月牙!是大晋的明月!
贺云昭伸出手来,用掰腕子的姿势抵住吴是的手腕,她玩笑道:“吴统领,你可要让着我点,在下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吴是没有说话。
在裁判勤禾的一声令下,贺云昭手臂用力直接将吴是的手臂压倒。
她惊讶一笑,“大人,您这放水放的也太狠了。”
吴是没有作声,他垂下的左手上青筋根根暴起扣着膝盖,指甲透过裤子扣在了肉上,他极力压制着震惊到失态的感受。
他嗓音嘶哑,“我出去走走。”
说完这句话后,吴是便招手叫一个护卫过来扶自己一把,他道:“坐的太久,腿麻了。”
他浑身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连灵魂都在震荡在身体之外,遥遥的用几根丝线控制着身体,灵魂和□□在此刻分离。
眼前青年笑时眉毛的弧度,那标志性的耳朵,耳垂厚略宽……
他恍然间突然明白了为何在某个时刻会感觉贺云昭很眼熟,因为眼前青年的皮相似陛下,而神态却是随了先帝!
耳鸣声逐渐远去,侍奉过的两代帝王的身影逐渐与青年合为一体,身影消退,眼前是神色无奈玩笑着的贺云昭。
为了避免在贺云昭面前失态,他极力控制好自己。
脚下软软的被人搀着出了破庙的门,他抬手一指,“把我送到那边去。”
护卫一瞧,那边恰好有棵大树,有些纳闷的搀扶着首领走到郁郁葱葱的大树下。
吴是摆摆手,将手下打发走。
他脚下慢慢恢复了力气,靠着大树缓缓跪坐,他还需要这棵树给他一些支撑。
似哭似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五官纠结成一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口中喃喃道:“陛下...陛下...臣不负陛下...”
念的不是如今京城的陛下,是他的那个陛下,是躺在皇陵里的先帝!
他抬手盖住脸,眼泪从指缝中喷涌而出。
这个看起来粗糙狠厉的汉子,此刻哭的仿佛回到他十七岁那年第一次犯错。
还是王爷的先帝一脸嫌弃道:“傻小子,哭的真丑,下回打回来就是,只要他们不弄死你,你早晚弄死他们。”.....
先帝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得来的皇位若是最终还是到了敌人手里,那吴是死都不敢去死啊!
将来阴曹地府他该如何面见先帝呢!
要是那些个被先帝弄死的王爷们联手在地府嘲笑先帝,吴是都不敢去想那样的场面。
还好如今找到小殿下,年纪对的上,疤痕对的上,加上萧家与安王府的行为还有秦鹤之的临终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