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舟在他身边坐下,细白的十指搭在膝头,小小声“嗯”了下。

“什么原因?”宿水边问,边从旁边桌上倒了杯茶,递到郁舟手里。

郁舟冰凉的手指捧住温热的茶杯,身上也渐渐回暖。

郁舟咬了咬唇,唇色被咬得泛白:“他,他很可怕……”

宿水单手托着下颏,目光沉静耐心地看着他,用目光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郁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他会打我。”

宿水皱眉:“他打你?打哪里了?给我看看。”

郁舟忽然脸皮涨粉了一点:“不能看的地方……”

宿水眼神暗了下,好似已经察觉出十之八.九的真相。

他声音缓缓:“……不是家暴,而是有那种癖好?”

郁舟脸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清楚句子来。

他们此时正坐在大堂的角落里。

前方远远的舞台,沉沉的帘幕被拉起,干冰营造的白雾烟幕袅袅散漫。

方才在后台的女星们已经辗转到台前,开始排她们的新戏。

一段哀哀切切的唱词飘飘摇摇地传过来:

“当初你我是情真真,意切切,才拜天地,成恩爱。”

“现在你为何却又哭起来?”

宿水悠悠叹了口气,语气极体谅道:“婚姻就是这样,婚前看着是好好的人,婚后突然暴露本性。”

“你受不了那样的丈夫,也是人之常情。”

郁舟眼梢颤了颤:“那……”

“可以。我带你走。”

郁舟眼睛一亮。

却听宿水继续说:“但,我有条件。”

夜。

码头灯火煌煌。

二人并行,从高结的千灯下走过。

夜风寒凉,然而热闹的人气将寒意都驱散。

在暧昧的灯光,隐蔽的人群中。

宿水忽而问:“你丈夫几点回家?”

郁舟低声:“他有公务,今晚不回家。”

宿水目光轻扫着街侧琳琅满目的货架,话语漫不经心:“我的住处离这里很近,你可以到我这里休息。”

他的手指,与郁舟的手指,轻轻地一勾连、一勾连。

郁舟垂眼不语。

“不是我的影迷吗?”宿水蓦地扣住他的手指,不依不饶,“只是托词?”

郁舟轻轻咬唇,嘴唇被很细微地咬磨,咬出一点水色,鲜满湿红的唇肉光熠熠。

“……原来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会错意?”宿水微笑,“那我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

他目光很刁钻地审视着郁舟,好像随时要降下一个什么审判。

“十五天。”宿水直言,“只剩十五天,我和我的剧团就会出国。外面有大把的外汇可赚,我不会再在国内耽误时间。你想清楚。”

“顺便一说,我不是那种一丁点好处就能收买的人。”他的语气变得冷冰冰起来。

“你最好想想自己能给出什么……”

不待他说完,郁舟反扣住他的手,踮脚往他下巴亲了一下。

然后声音小小的,模糊地说:“来印公馆找我。”

宿水一顿。

他没想到对方比他想的胆子更大,玩得更开。

他扯唇:“这么刺激?”

郁舟目含忧色:“你要答应我,不论何时何地何种身份,都要保护我……”

“保护你。”宿水复述。

要他保护别人的妻子,一个善变的祸水。

他估量,揣摩。

这样徒有清纯之貌的祸水究竟值得他付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