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甩在后头。
下一刻,他的马便不知受了什么侵扰,悲鸣一声栽倒在地,连带着他滚落到路边。
穆秉恪打眼一看,战马被截断双足,躺在地上呼哧地喘气。他没来得及起身,凭着本能挥剑自护,再度抵挡住挥下的柳叶刀。
而后,他的剑上力道一轻,黑衣刺客终于现身,两手利索地收回长刀。刀锋划破雨幕,雨水顺着收刀的动作拉开一道晶莹的弧线。
“有两下子。”刺客饶有兴致地开口,轻快地吹了个口哨。他看人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似盯着能够随手摆弄的物件,“可惜,你的命归我了,你就要死了。”
穆秉恪一身重伤,拼力起身,持剑护在跟前,皱眉盯着那杀手。
“你主人见了我尚要行跪拜之礼,”皇帝嗤笑一声,往后踉跄半步,身躯依旧挺得笔直,“就凭你?”
“如此不识时务,能有今日之祸,情有可原。”卫戈将长刀归入腰间的刀鞘,自袖中拔出两把半臂长的匕首。
银匕首在他手上转了两圈,利落稳当地钻进掌心,刀尖朝向雨气氤氲的暗夜。
“也罢,陪你玩玩。就让我见识一下,当朝皇帝究竟有几斤几两。”
他的速度极快,须臾间刀锋便逼到了穆秉恪面前。那瞬寒光照着皇帝袭来,锐利的刀光似是能灼伤眼目,令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雨丝被刀剑斩落,顺着凛冽的锋芒洒落在地。穆秉恪拼死而战,几回交手,竟然未能被杀手抓住破绽。只是他重伤在身,疲累交加,纵使意志再坚韧,终是落于下风。
刀锋和剑刃来来回回地交击,他被匕首间的力道击退,连连后退几步,连护身剑也掉落在地。他垂下头,看见虎口处被震出血痕,身子一动不动,缓缓抬头,凝望着茫茫无言的苍天。
难道今日真是他的死期吗?
卫戈收起匕首,朝他前进两步,语气中居然带了些恭顺:“陛下,束手就擒吧。”
穆秉恪双目通红,紧盯着眼前的刺客,露出一个复杂至极的神情。
愠怒,不甘,悲愤,讽刺,在他心间交织杂糅,他胸中悒郁,癫狂地大笑出声。转瞬之间,似乎又释然了,再往身后退了两步。
紧挨着颐山绝壁。
卫戈忽然被眼前的皇帝震慑住了。那人像牢笼中的困兽,仰天大笑,发出濒死的悲鸣。本是笑着,却犹如泣血一般。
“朕是大梁的天子,上承苍天下启万民,何来对尔等乱臣贼子就擒的道理。”
他微微扬起下巴,年轻俊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个倨傲从容的淡笑,矜贵至极,悲凉至极。
“今日我虽走到绝路,但依旧是皇帝,只要我还剩一口气,你们就休想”
尽管满身伤痕,狼狈不堪,他仍旧怀着睥睨一切的气度,像是在蔑视眼前的刺客,又像是蔑视着他身后的长天大夜。
“……休想杀我。”
第2章 炙手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