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伏案多久,等到接近黄昏,季淮安还对路临这个学生有些恋恋不舍,甚至对于自己学生的到来有些意兴阑珊,不满地吹胡子瞪眼。

像是在说,这样的好苗子,你怎么现在才告诉老夫。

梅稚雪看着眼前焕发生机的老师,含笑唇形微张。

是您之前说得,对双儿不感兴趣。

季夫子从鼻孔里逼出一个气音,挥袖而去,在同白衣青年擦肩而过时意味深长地突然开口。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折空枝。”

梅稚雪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暗光,没有回应只是抬首望向那被高墙围起地四四方方的天空。

漂亮的双性少年已经完全沉浸在被提点过后的学海之中,伏在案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完成夫子留下的作业。不觉月色蓦然闯入视线,如纱似雾披散在白衣青年的身上。

肚腹扁了下去,发出代表饥饿的响亮声音。少年捂着肚腹在梅稚雪唇角逐渐荡开的笑意中,将头颅埋地更下,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饿了?已经让下人备好晚膳了,正巧我也还没用过,一起吧。”

他…是等了自己很久吗?都这个点了,明明可以自己先行传膳的,那个季夫子也是…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心中的那种怪异感又浮现上来,不安,恐惧。如果他对自己不好,他还能以自己本就是低贱的通房,履行泄欲的职责来说服自己,反正自己早已习惯忍耐与疼痛。可他对自己这般好…寻不出理由的恐慌在心尖不断蔓延,明明没有受到残忍的凌虐,却比受到还要恐慌,害怕。

宁愿梅稚雪…更加残忍对待自己,若他是个恶人就好了。

晚膳期间,梅稚雪让下人都一并退下了,而路临本身也不习惯有仆人在身边伺候反而更加顺心轻松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白衣青年聊着今天和夫子之间的趣事。

“夫君的岁岁真厉害,被季夫子夸赞过的人可不多呢。若是其他人说不一定,但若是季夫子的话,岁岁一定能够成为状元的。”

梅稚雪看着眼中似在发光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的双性少年眼眉上扬,像是长辈夸赞自己孩童一般的口气,让路临更羞了。

只露出泛红的耳尖,将头颅埋进饭里扒几口,装作认真吃饭的模样。但实际上筷子根本没有沾到几颗饭粒,刚来到府中有些过于纤瘦的身体隐隐有些软肉,脸颊鼓起像个仓鼠般,漆黑的眸子圆溜溜躲闪。

怎么和娘亲一样的口吻…又不是小孩子。

“夫君最近事务繁忙,可能这几日只有岁岁单独跟着季夫子上课了。本来还有些担忧…但今日看下来,岁岁应该无需夫君担忧。”

此言一出,路临心中的那份猜测几乎被坐实,季夫子是梅稚雪为了自己专门请来的。可…为什么呢?他自觉自己算不得漂亮的双儿,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出身,向来…也不太讨得人欢心。为什么要对他好呢?后面的代价,他付得起吗?

“岁岁表现得这般好,夫君也得给点奖励才行。明儿带岁岁出府玩好不好?梅家在郊外有个专门的马场,夫君带岁岁骑马。”

漂亮的双性少年将喉口的一口饭吞咽而下,眉间微蹙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可以不去马场,去荡月楼吗?”

荡月楼,京中数一数二的秦楼楚馆,权贵富商们的销金窟。只要你有钱,什么样的美人都可以,甚至是那种少有的双儿也能臣服在你的胯下,为你吹箫。只要进了荡月楼,就没有贞洁烈女,有得只有千娇百媚,身娇体软伺候得男人欲仙欲死,把命都给他们的淫妓。

“好。”

梅稚雪仍然是那副温润清隽的模样,连笑容都没有一丝的改变,那双眸子始终平静地倒映着路临的身影。似乎对于他的小通房提出一个去秦楼楚馆,几乎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