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我之前竟然从未注意到,甚至连合照也总是敷衍,匆匆来,又匆匆走。

我有时会来精神病院看他,他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地哭,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护士过来给他打镇定剂,他才能短暂地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睡一阵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痛苦,但还抱着一丝他能好起来的希望。

但我这个希望还没实现,他就忽然自杀了。

他自杀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还在外面视察,闻言刹那间眼前一片空白,连耳朵都发出阵阵嗡鸣声,差点栽倒在地。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结束视察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回容港的飞机。

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据院长说他是自己打破了镜子,用最尖锐的一块镜子插入胸膛自杀死的,被发现的时候浴室里全是血,他也浑身都是伤口,脸上还带着笑。

我去停尸房看了他一眼,他头发全白了,脸上挂着皱纹,苍老又憔悴,我简直认不出来他是危青禾,是和我同床共枕三十多年的妻子。

他明明那样的年轻漂亮美丽,却最终以这样狼狈,绝望和孤独的姿态,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我处理完他的丧事,回到了家里。

他的遗照就摆在我的床头,我每天睡醒抬头看他一眼,彷佛他还在一样。

我几乎感觉不到悲伤,丧礼完的第二天还继续工作,所有人都觉得我面冷心硬,就连我自己也这样觉得,知道有一天我在书房处理好工作,忽然嗓子有点痒,感觉快要感冒,于是走到客厅里冲感冒灵,由于客厅的窗没有关紧,我习惯性喊了一声“老婆,起风了,关窗户”,喊完之后等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不会再有人回应我了。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客厅昏黄的灯光下,落地窗前映出的关于我的孤独的影子。

我在那一刹那忽然才意识到,危青禾走了,那个陪伴我却被我冷眼忽略了三十多年的乖巧听话的妻子,那爱我,抛弃一切追随我,为我生儿育女,甚至为我奉献了一生心血的omega,终于彻彻底底的离开我了。

他再也不会回应我的每一句话,不会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也不会在起风时为我关窗,添衣,不会在我生病的时候为我担心,焦急,不会在寂静的夜里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乖乖等着我回家,更不会像疯子一样,声嘶力竭地问我爱不爱他。

他走了,是因为他不再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不问我爱不爱他,是因为他不再爱我了。

在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的瞬间,我的手腕颤抖,手中的杯子脱力掉在地板上,摔碎成千万片。

我像疯了一样想再见他一面,可是人死了,怎么能再见,即便再后悔,也没有办法让人死而复生。

我思考了很久,动用了很久没有动用过的能力,终于在无人的墓园里,再见了他一次。

他还是这样的年轻漂亮,坐在墓碑上看着我,随即乖乖伸手,给我擦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我紧紧抱着他,想让他别走,可是时间到了,他再度消散,又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一次又一次地动用能力去见他,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的生命力被大量透支,他出现几分钟,我就要花几年的寿命去偿还。

我不怨恨天,我只怨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忽略他。

灵均说我,人死才知情深,我又如何不知,只可惜懂得太晚,只能无可奈何。

我很快病倒,医生查不出我的问题,只知道我全身的器官在快速萎缩,糜烂和衰竭。

我痛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但我知道这是需要再度见到他的代价。

也许在他流产后的那几个月里,他也是心痛到整日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