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没想到他会在此处来狠的,被揍懵了一瞬。
见此,桑虞怛然失色,连忙追下去,拉住还要挥拳的岑野:“别打了。”
焦急的声线灌入耳道,岑野才似找回了两分理智,狠狠地扔开刀疤男。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狼狈地摔去地上。
估计是有被揍怕了的经历,刀疤男清楚自己再犯浑,岑野会不计时间不计地点地动真格的,他啐了几句难听的脏话,连祭祀都抛开了,爬起来,灰溜溜地下了山。
桑虞速速拉起岑野的右手查看,他的肤色白,狠拳打出去,关节处隐约泛着红:“痛不痛?”
岑野不假思索地摇头,瞧她脸上挂满担忧,心疼地问:“吓到了?”
“肯定啊。”所幸他的手没破皮,桑虞握住轻微地揉了揉。
感受她温热指腹的细致按揉,岑野立时保证:“以后不这样了。”
桑虞难受地点点头,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乐意打架斗殴啊。
至少,岑野绝对不喜欢动粗的。
两人重新回到爸妈面前,岑野零零散散地讲了许多,交待完家里的大小事项,他们才起身下山。
即将坐上大G,桑虞瞧见他的状态不佳,提出:“我来开车吧?”
她大一就抽空考了驾照,没有买车是因为用不上和不想自己开,她经常去外地出差,会有舞团安排车辆,留在南城的话,上班通勤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不必开车。
假如万不得已,急需用车,她可以去开桑家胜或者赵秀珍的。
岑野没应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上。
他绕去驾驶座,并不急于开车,靠向椅背,看着她问:“不好奇?”
桑虞规矩地系好安全带:“什么?”
岑野:“我爸妈。”
桑虞抓住安全带,点点下巴,又摇摇头。
他不愿意说,她再好奇也不会开口问。
岑野望出车窗,黑沉的目色落回了山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们是在我初升高的那个暑假走的,厂子里发生了毒气泄露,他们被抬出来就没呼吸了。”
那年盛夏的温度比不过当下炙烤,自从他在中考发挥超常,出乎意料地拿到南城二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他以为那会是有生之年,最明媚快活的一个夏天。
奈何他当时轻狂无知,不信有一个成语叫“物极必反”。
岑野爸妈常年在隔壁市务工,平常一个月只休两天,除非重要的节假日,一般不会回家。
其实出事那天,不该他们值班,但他们答应了岑野,会在九月初赶回来,送他去高中报道,便申请了假期延后。
工厂规模不大,主营食品加工,有大量腌制的品种,是他们村里一户有些资本的王姓人家开的,请的无不是像岑野爸妈这种没读过几天书的廉价劳动力。
王厂长为人吝啬,自身的文化素养堪忧,为了节约生产成本,不按照合规程序处理污水,久而久之,混合腌制食材的残渣,发酵产生了大量的硫化氢。
这种剧毒的气体无色有味,但假如浓度高达一定地步,会很快剥夺嗅觉系统,让人觉察不出异样。
那一天,岑野爸妈接到王厂长的指令,去清洗废水处理间。
进去没一会儿,不曾做任何防护措施的他们的嗅觉便被里面高浓度的硫化氢侵蚀,紧接着就是中毒窒息,昏迷不醒。
王厂长正在隔壁房间审查工人,听到动静压根没往中毒的方向想,以为他们是突发疾病,不假思索地去拉人出来送医,谁知自己也中了招,最后一口气停在了冰冷的120车厢。
儿子和儿媳妇在一夜之间与世长辞,岑野的爷爷奶奶完全接受不了,双双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