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按祖制,东宫一立,你就……”
“那就废了它。”
阿娘扔开酒杯,踢翻桌案,跨坐在刘舜身上。
他看不见刘舜的脸,却看得见阿娘。
一直到结束,她都是那样的眼神。
“安之,你说阿娘今夜瞑目了吗?”
裴晏未作声,默默施针。
困意渐渐涌上来,元琅微阖双眼,又喃喃道:“还差一点……阿娘常说,仗已经打完了,想青史留名,那就要做盛世的明君。我会做到的,安之……你阿爷留下的那些还有我们当年在东山上说的那些……我都会实现的……安之,你相信我……”
他掌心向上,指尖轻拽着裴晏的衣袖。
裴晏抬手收好针,待元琅沉沉睡下,才垂眸轻声说:“你会是的。”
夜深,云英躺在榻上痴痴望着梁顶。
方才太子来请安试探,说已加派人手进山营救,暂时还没有消息,让她不用担心,怀王吉人天相,定能化险为夷。
这么说,那就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然他理应与她摊牌假意合作才是。
毕竟得位不正,后患无穷。
她这个假皇帝必须得在宫里那么多眼线的眼皮底下寿终正寝,太子才可名正言顺地即位。
云英翻过身。
都说外甥随舅,但这死断袖哪有半点像殿下?她第一眼看见就讨厌,多看几眼更讨厌。好不容易打发走,接连又来了四五拨人,送药的送饭的请脉的弹劾的,统统让她赶了出去。
死到临头了,她就想睡个清静觉,可偏又睡不着。
纱衣中说情状繁杂,待见而详叙。
平哥的性子她清楚得很,遮遮掩掩,必然因为他和裴晏想的法子是她不会答应的。
她想得很清楚了,今夜殿下若能逃过一劫,她便再赌一把。殿下若输给了那个看一眼就讨厌的太子,她也就不折腾了。
这辈子她想要的都有过,今天甚至当上了皇帝,足够了。
忽地,有人叩门。
眼下已近子时,云英没应声,佯作入睡。可叩门声依旧,她这才警觉外头那两个内侍已许久没有声响了。
很快,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陛下,今日浮桥骤然断开,恐非巧合,臣有些线索。”
她倏地坐起身,抿唇道:“有什么明日回宫再说。”
外头顿了顿,回道:“迟则生变。陛下若不想听,那臣便去禀明太子。”
他还要挟上她了?
云英压着火去开门,裴晏抱着件衣服含笑看着她,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个内侍不知何时已倒在他身后院中。
“云娘。”裴晏轻唤了声,不等她开口,径直走进房中,“宗子军换班只有一刻钟,你先换上。”
云英戒备地退后:“你们到底作何打算?你不说清楚,我什么都不做。”
裴晏先关上门,转身突然探向她耳后,指尖伸进发间一下子就探到了机簧处,用力一挠,迅速将易容的皮面撕开一道口。
“寺里有口废井通往隔壁庵堂,你换上内侍的衣服,我带你过去。水道虽长,但你过得去的,宋兄在那边等你,具体的待他与你说。”
他边说边撕扯她脸上的皮面。
“那这里怎么办?”
裴晏不敢停手,信口诌道:“一把火烧了,太子不会希望有人发现尸身有假的。”
皮面贴得紧,本该温水浸泡后慢慢揭下,硬撕下来,脸上颈上到处都泛红滚烫。
裴晏轻捧着抹干净残留的黏稠油脂,将衣服塞进她怀里。
“把身上的都脱干净,我去把外头那两个拖进来。”
云英虽有疑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