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赶忙唤了几声,见裴晏没有反应,便俯身贴近。
梁上忽有些响动,她刚要回头,带着异香的帕子从背后伸过来,捂住她口鼻,顷刻便失了知觉,瘫倒下来。
云英眉梢微挑,看着床上的“狗男女”,牙根狠狠咬了两下才顺过气。
越靠近洛都,岗哨越严,也不知道在查什么。又逢年节,她走走停停,前两日才凭记忆寻着当年出逃的那条山路绕过最后一道哨卡。
进城乔装易容一打听,心头那股火便又添了几大勺油。
云英将怜儿抱到短塌上躺好,闻了闻案前那碗汤药,这才捏着拳头,跨坐在裴晏身上,揪起衣襟用力晃了晃。
裴晏竟还睡着,只是眉头紧皱,面色痛苦,后颈不住淌着冷汗,嘴里含混不清。
云英俯身贴近,好半天才听他气若游丝地唤了声云娘。
“你还有脸叫我。”她轻声嗔骂。
数月不见,看他清减了许多,面色也憔悴,心一软气便消了些。她记得他素来睡得浅,夜里只要不是做到了精疲力尽,她一起身他就会醒的。
云英捏着他手腕,脉象紊乱,不像睡着,倒像是中了迷药。
她想了想,起身去拿那碗醒神汤,仰头含了一口在嘴里,捏着他下颌俯身贴上去。
裴晏自服药起,神识日渐恍惚,脑子里似裹着一团雾,太阳照在身上不觉得暖,雪雨落在脸上也不觉得凉。
李熙当初教他这方子时便已提醒过他,久服伤身,不可倚仗,心病还须心药医。
他的心病只有在梦里可以稍作慰藉。
可就连梦也快没了,他有好几日都见不到她,而是总在一片无垠的水面上。
脚下那方青石只容得下他一个人站着,水天并做昏黄一色,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