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1 / 2)

裴晏未再多言,退了出去。

金轮渐渐入海,商船停在岸边,随波在礁石上轻碰,船板上似有人声。

裴晏走近一些,听清是玄元子和陆三,二人面朝大海,勾肩搭背,脚下摆着好几壶酒,含含糊糊地不知说着什么酒话。

这两人,何时处得这么好了?

他想了想,转身去到破船上。

舱内空无一人,他在熟悉位置坐下,静静地坐着。直到月挂中天,海风不住地灌进来,他才起身往回走。

卢湛已随秦攸去余姚整兵,他明日也要离开了。

白沙映着他的影子,在他脚下铺成一条细长的路。

他曾许多次走在这样的路上,第一次在老宅里看见常来接济他们的叔父压在阿娘身上时,他鼓起勇气说要带阿娘离开京城时……他得知裴玄要逼阿娘饮鸠自戕时。

不过就是回到了从前……

他这么安慰着,推开门进屋。

屋顶有些破处,正好漏了一束光,映照在床榻上叠放整齐的官服上。他先前的那身坠海挂破了许多,这是张令姿暗中让人重新做的。

裴晏走到床边,弯腰刚拿起来,腰身轻轻地环上两条手臂,如细蟒缠身,猛地收紧,后背亦贴上一团软绵。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他只觉心脏猛地一紧,转过身,迎上那心心念念的眉眼。

“说话呀。”

“我在船上等你。我以为……”他哑了声,双手搂着她腰身,十指下意识收紧,好确认这不是幻象,“我以为你再也不见我了。”

“是有这打算。”

云英仰头将下巴贴在他胸口上,“但看你魂不守舍,怕是没命从钱唐回来,可怜兮兮的。”

“那你答应我了?”裴晏忍不住确认道,他被骗怕了。

“我有条件的。”她直起身,敛容正色,“陆三说人有先来后到,你往后要叫他三哥,出门他走前面,吃饭他先坐,逢年过节你要给他敬茶,百年后下了葬,他的坟堆也要砌我们中间。”

裴晏微怔。

云英推他:“我都答应他了。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愿意。”

他将人箍在怀里:“我在等你说完。”

“你怎么知道还有?”她眼眸微转,笑说,“他还说一三五归他,二四六归你,日后若还有来得更晚的,得从你这里分日子。还有……”

裴晏倏地吻住她,将这些混账话都堵回去。

她笑着回应,拽他倒向床榻。

月如纱帐,轻笼着爱欲翻涌,待云歇雨停,她贴在他胸前,手指轻刮着他下颌上的青茬,裴晏轻抚着她鬓边,不忍打破此情此景。

“云娘……”

他犹豫再三,侧过身,认真看着她:“待顾廉之事有了了断,我会先回京,到时候我只能让卢湛一个人回来接桃儿,我不会跟着回来。”

“为什么?”

“秦攸还会在扬州继续待着,我怕他跟着我找到你。”

云英默了会儿,倏地推开他立起身,垂眸凝思片刻,慢悠悠地说:“你官比他大,与太子的关系也比他近,手上还有不止一个拿捏他的把柄。你这样都怕……是太子要杀我?”

裴晏叹了声,他就知道,他只要漏一点风,事情便瞒不住。

“是……刘昭仪难产而亡,幼子交由皇后抚养。年关时,元琅去皇后宫中探望,内侍将元琅的汤药与那孩子的驱寒汤送错了。元琅是先天不足,常年服药,方子下得重,稚子承受不起。本就染了风寒,如此上吐下泻,不出三日便殁了。”

“许是有些蹊跷却又迟迟没有定案,审了半年,最终斩了皇后宫中和太医署的几个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