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急事吗?”老师反问,没有接话如果换成其他人申请延考,他必然会在电话中追问理由,但打电话来的是张舒婷,不管到底她儿子有没有正当的理由,她想走正规流程开医院证明都易如反掌。所以老师没多问,只是照办,反正张院长肯定有她的理由。
“……嗯,我有些学生会的重要文件要送给他,拜托老师给我他的地址吧。”
不算上电视和报纸,林野渡总共只见过李宿遥的母亲两次。一次是中学的家长会,一次是在校门口。
那个女人让林野渡莫名地觉得不自在,也许是因为李宿遥在她身边就像变了一个人。
那次家长会前,李宿遥在疯狂地整理桌面和抽屉,反反复复,一丝不苟地调整着课本和练习本上下叠放的顺序,起了一点不平整或没对齐的地方就会从头再放一遍。桌面也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尽管上面并没有肉眼可见的污渍。
她一页一页审视翻读了所有的课本和笔记,对着老师礼貌微笑,目光却一直没有在李宿遥身上停留过。老师夸奖李宿遥时,她有些生硬地伸过手去摸他的头李宿遥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校门口那次更加奇怪,是在他转学前不久。
林野渡先看到他的父亲从一辆黑色商务车里下来,搭着他的肩,激动地对李宿遥说着话,眼眶发红,倦态毕现。李宿遥刚要随父亲上车,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车喇叭是一台红色的跑车。
车窗降下来,是他的母亲,戴着墨镜,手搭在窗沿上轻轻招了两下,没有侧头看他,只是等着,手指不耐烦地在方向盘上敲出烦躁的鼓点。
李宿遥看向跑车,又看向父亲,低下头,快速地从书包里翻出什么东西塞到父亲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疾步走向了红色的跑车后座。
顺着老师给的地址导航,林野渡把车开到了一栋市中心的高级公寓。
按了门铃后,屋内人的脚步声都到了门边,门却久久没开。
林野渡径直看向猫眼,猜想着会不会有某只眼睛藏在后面打量自己。
“你是……?”门缝里探出女人苍白凌厉的脸。
“我找李宿遥。”
“他……”
林野渡不等她说完就把手强硬地搭在门缝上,笑着说:“他说今天在家等我,我开了好久的车,应该能见到他吧。”
女人愣了愣,旋即又挂上礼貌的笑:“稍等,我叫他收拾一下。”
“李宿遥!有客人。”女人冷冷地朝屋内喊,里面果真响起一阵忙乱的窸窣声。
林野渡的视线越过女人的头顶,门缝局限的视野中,李宿遥正跪在沙发旁,把茶几的杂物一股脑扫进一个黑色垃圾袋。
女人回头确认了一眼,冲他歪歪头:“请进,随便坐。”
林野渡走进屋来,李宿遥的眼里先是闪过惊异的神色,然后紧紧地噙住了他的目光,像是怕他突然转头离开。
沙发很长,空位很多,但林野渡还是走到了他的身侧坐下。
“约了同学来家里,怎么没和我说?”女人的语气不是疑问。
她走到餐柜附近,拿起水壶,却一个玻璃杯也没找到,于是从抽屉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林野渡。
“谢谢阿姨。”林野渡的眼神滑过墙角的垃圾袋,里面有尖锐的玻璃碎片捅出裂缝,没系好的袋口处滑出半截断皮带。
李宿遥的领口有些凌乱,微敞的后颈上带着新鲜的血痕。
林野渡皱了皱眉,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胡乱地塞到李宿遥眼前说:“这些急用,都需要你签字。”
这些其实都是李宿遥之前已经批过经费申请,林野渡不过顺手复印了几份做样子,但李宿遥没有多说什么,从林野渡手中接过笔,低头审读,手指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