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书不打算再与他继续闲扯下去,便借口道:“哀家方才流了太多血,现下头昏脑胀,想要休息片刻。”

“那……宋太后好生歇着,待队伍休整好后,我们再出发。”周渊脸色如常,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返程的时候,我们走另一条官道。”

宋音书冲他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周太子做主就好。”

周渊离开后,路修远沉声问:“你瞧出来了?今日死的……几乎都是和亲队伍里那些人。”

“周渊不愧是晋国太子,这心机城府,差点连我都蒙在鼓里。”

路修远道:“我以为,你看到我心甘情愿地辅佐他,就应该知晓他的厉害了。”

宋音书闭上眼睛:“我最不愿见这样的人间惨剧。”

“和亲队伍里有半数以上都是二皇子安插的人。”路修远道,“即便不是因为朱雀一事,周渊也容不下他们。”

见宋音书不说话,路修远又继续道:“其实,皇权斗争自古以来就是惨烈的。至少,周渊不是一个嗜杀成性之人。”

宋音书叹了口气:“师兄,你不必对我解释太多……左右这些事,我将来也接触不到。”

路修远心领神会:“没错,很快你就可以摆脱这些纷纷扰扰,回凌云山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宋音书没有反驳,乖顺地点了点头。

“血气受损得厉害,务必要好生养着,否则你如今的身子根本撑不住。”路修远见她脸色疲倦,又为她把了把脉,“你好好睡一觉,我去帮你备点补气血的药。”

“多谢师兄。”

送走路修远后,宋音书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心里也知道自己这回伤了元气,不敢再任性,乖乖躺在马车里铺的厚褥子上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队伍已经抵达了沧平陵园。

沧平地处晋国边境,时常有战乱,因此陵园规模相当壮观,埋着晋国无数为国捐躯的将士。

马车通过六根参天石柱砌成的正门后,又在青石板路上行驶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才终于到达陵墓正中的首道大祭坛。

从这里开始,马车就不能再通行了。

宋音书薄纱遮面,提着裙摆下了马车,入目皆是一排排相同高度的常青雪松,犹如一位位挺拔的守陵人,恒古不变地守卫着整座陵园。

饶是宋音书这样的大梁人士,在见到眼前这庄严肃穆的景象,心中也不自觉地肃然起敬。

“也就是这几年,梁晋两国才缔结了不战同盟。”路修远跟在宋音书身边感慨道,“前些年,这片陵墓一扩再扩,年年都要埋入无数英魂。”

“但愿这样的和平能持续到百年之后。”宋音书喃喃道。

“只要晋国是周渊掌权,必然不会再有战乱。”

宋音书意外地转头看他:“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我了解他。”路修远笑了笑,“也许大部分的人争权夺势都是为了自己……但周渊不一样,他……是为了百姓能够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

“他推崇《道德经》?”

路修远点头:“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宋音书远远望向在祭台上举行祭奠仪式的周渊,他大气磅礴的眉眼含着对逝者无尽的悲悯,不难看出,他在祭拜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妹妹,还有无数为了晋国奉献过生命的亡魂。

祭奠仪式结束后就要下灵了。

宋音书还未嫁入皇室,本可以不跟着进入陵墓内部。但想着自己来都来了,留在陵墓外也很不合礼数,便也跟着众人一同走了进去。

主陵墓一般是给重要将士和有特殊贡献的士兵安葬的,里头设了许多空墓室,而一路上经过被尘封的墓室,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