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义是无法护我在这深宫中生存的,可你不碰我,我便也无所顾忌。但你却碰了玳儿,你怎么能碰他!他不一样,他从小就是以男子身份长大,你却几次三番让他怀了孕,你可曾问过他愿意?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去关心他。”

她说得不无道理,李玄烈无法反驳。

他想着,若是那夜他没有中药,若是那晚自己也恰好不在温奴殿,又或是刘玳长得与刘珠不太相像一些,他没有宠幸过刘玳,大概也不会爱上他。

可说是爱,到底又为何而爱,李玄烈记不清,也想不起,他以为悄然之间生出的怜爱尚为浅薄,只是将刘玳当成了一位妃嫔,怀有的宠爱始终与钟情二字相去甚远。可等到他真正发觉的时候,早已无法自拔。

他想要刘玳,要他的人也要他的心,期盼着能生下他们的孩子,像他、也像自己,再一道长相厮守,直到儿孙满堂,直到寿终正寝。这是他第一回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从前爱慕刘珠之时也不曾渴求过这样一份平淡温馨的生活。

可似乎有些迟。遍体鳞伤过后才给予的爱意,在刘玳眼中未免显得可笑,他不会信,即使信了也不会接受。就像他一遍又一遍说的那样,二人之间绝无可能。恩怨、家仇、世俗,阻挡他们的东西太多,更何况从始至终只有李玄烈一人在强求,从强求刘玳的身体,到强求他的心,他得到的也只有一瞬的欢愉。

刘玳总说他一厢情愿,李玄烈想了想,确实如此。

虽说月份不大,怀有身孕的肚皮摸起来却硬了许多。刘玳留下了这个孩子,这并非他本意,可姐姐的逼迫远比李玄烈的更令他寒心。

即使姐姐是为了他好。生下这个孩子,让孩子带走他的蛊毒,听起来像是一举两得之事,毕竟刘玳一开始就不想要它。可对孩子来说,又何其残忍,降生于世却注定早夭。

刘玳轻轻抚着小腹,他很少这样去触碰这个他孕育出来却被称之为“孽种”的东西,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抚摸,像是一位慈爱的妇人在无声诉说着对未出世孩子的喜爱。他不是妇人,也不喜爱孩子,他怕自己真有了怜惜,将来也会舍不得。刘玳不敢想,他不愿做一个母亲,也自觉不配。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刘玳惊醒般抽回了覆盖在小腹上的手。

他以为来访的是孙沉月,她这几日总爱过来,明里暗里挑拨着他与刘珠的姐弟关系。刘玳不清楚她此举是何意,她似乎不像从前那般娇媚可人,藏的心思颇多总会露出马脚,刘玳也因此对她生了点厌烦之心。

然而进来的却是刘珠。

因为这这些天来许许多多的事,他们姐弟二人之间难得闹僵了,刘玳有意避了几天,刘珠知他心有不满,便也无怨言。

但总归是一母同胞的亲人,再多嫌隙也隔不了那一层血缘。刘珠先开了口,问他近日身子可好,嘘寒问暖了一阵,二人都有意避开了孩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