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修义张着嘴,啊了一声,示意道:“你喂我一瓣,让我也尝尝味儿?”
聂无洄抿了抿唇,垂眸瞥了一眼男人空闲的双手,还没开口,就听他义正言辞地补充道:“刚才为你剥橘子,手累着了,使不上劲儿……”
殿内两个人,没一个人信。
可也没人戳破明修理直气壮的谎言。
聂无洄早就尝试过了,但是这人被堵回去一回,还有其他更让人无法拒绝的说辞。
最一劳永逸的方式,就是如他所愿。
聂无洄不记得自己是脾性软弱的人,否则他也做不成公认的正道第一人,威慑魔道数百年。
可在明修面前,他好像没了脾气。
说不定明修正是察觉到这一点,才愈发地肆无忌惮,迟迟不肯放弃他那套世间罕见的‘你把我当兄弟,我拿你当夫人’说辞。
……他亦言行有失。
聂无洄思忖片刻,果真如明修所愿,往他嘴里塞了一瓣橘肉,恍然瞥见他垂落在地面的长卷发,轻声道:
“起来,我为你束发。”
闻言,明修挑了挑眉,顺着男人的力道坐了起来,正面对着聂无洄,垂下脑袋,毫无顾忌地露出了后颈命脉。
聂无洄:“……”
他总是这样。
聂无洄站起身,绕到男人的身后,用手指梳理他凌乱的长卷发,将其一缕缕地收拢到掌心。
明修又抬起脑袋,仰着脸。
他以颠倒的视角与聂无洄四目相对,感受着头上传来的轻微拉扯感,冷不丁抬臂后探,在聂无洄身后一扯
他将聂无洄的银缎发带扯下来了。
霎时间,聂无洄的长发散落下来,以极其柔顺的姿态落到他身前,发尾蹭到了明修的脸上。
明修眯了眯眼,举着手说:
“用这个束。”
正如他从不空手来,明修也从不空手走,每每都要从聂无洄这里拿走点什么。
……像个窃贼。
聂无洄沉默地接过,将这条银白发带束在男人头顶,又绕到他身前,拉他起身,为他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衣襟。
动作间,聂无洄的神情端正肃然。
明修心下一沉,先一步开口问道:“你看起来一副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我惹你烦了?”
聂无洄摇头。
他轻叹一声,说:“倘若我坦然接受且始终不回应你的情意,长此以往,恐怕于道心有碍……”
明修听到‘道心’二字,稍稍收敛了神色,应道:“你没有不回应,你一直都在拒绝我,都怪我没有听从罢了。”
聂无洄不语,又摇摇头。
明修靠近一步,视线紧紧锁定着聂无洄的眸光,追问道:“你不要顾及脸面,当真不是因为烦了我?”
聂无洄偏过头,轻声道:“……我引你为挚友,自然不烦,只是我实在没有寻道侣的心思。”
气氛急转直下。
明修难得成了哑巴,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少年音,
“师尊,顾宸求见。”
明修莫名松了一口气,飞速道:“我偷摸来的,先躲躲,回头再说!”
话罢,他就窜到了梁顶。
明修顾不得风度和潇洒了,大咧咧地蹲在梁柱上,表情沉凝,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为凶煞。
……可恶!
明修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聂无洄方才说得很认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也容不得他诡辩了。
为什么?
他明明觉得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距离举办道侣大典那天不远了呢!
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