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三年,不是没有动作激烈的时候,但那时的时蔺川从不吝啬于给他温存安抚,不管力道多凶狠,基调都是温柔亲昵的。

不像现在。

凶狠、霸道、坏透了。

可谢景和听到男人问话,却没办法像刚才那样果决地摇头,支吾了几声,艰难地用气音说了句,

“……回去,回床上。”

尽管乐言从门外离开,但节目组的人仍时不时地走动着,脚步声被走廊地毯吸收,细碎的说话声却从门缝模模糊糊地传了进来。

两人就站在门边,还是能听到些许动响。

谢景和脚趾紧缩,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然而,时蔺川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不要。”

他就要在这里。

是谢景和自己说的

给他更多。

时蔺川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

他如约地给了,甚至给得更多,似乎已经超出对方的负荷范围,以至于到了最后,谢景和躺在灌满热水的酒店浴缸里,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狼狈模样。

不仅是浴缸,他也是满的。

浴缸套了一次性浴袋,他歪头靠在白瓷壁上,面颊还是很粉,脖颈一圈痕迹,却没有淤青的迹象。比起脖颈,他垂放在小腹处的两只手腕看上去更恐怖,领带绞出来的勒痕很深。

只是领带已经不在那里了。

暗红色的布料被水浸透,颜色愈发深。

谢景和的双眼被领带蒙住,多余的布料在脑后打成死结,倒也证明了始作俑者剥夺他视力的决心。

时蔺川是存心的。

他还是那副斯文败类的西装打扮,只是长款风衣在上一次的交锋中有些碍事,被他褪下来后随手扔到了沙发背上。

男人倚着盥洗台的边沿,嘴里叼着一支烟,随着打火机发出喀嚓一声响,烟头顿时燃起焰色,灰白的雾便从微启的唇间溢出来。

烟雾和热水产生的水雾交融,不分你我。

隔着飘渺的雾,时蔺川收回凝视着浴缸里那个还没从外太空回来的男人的视线,沉默转身,抬手抹了一把被水雾覆盖的镜面,迎面撞进一双狭长眼里。

他看到了一个胆小鬼。

胆小鬼藏在镜子里面,不敢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到他的脸,尽管眼周已经恢复了正常,一点也看不出哭过了,但他还是冷着脸无声咒骂道:“混蛋谢景和,傻子谢景和,全世界最讨厌的谢景和!”

果然还是应该找把刀,把谢景和的眼睛挖出来才对吧?

时蔺川表情怔忪,这样想道。

在猛烈的情绪爆发以及身体交流之后,他忽然觉得好平静,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平静过,以至于……

有点难过。

很古怪的情绪。

但它似乎一直都存在。

只是时蔺川这一刻才愿意正眼看它。

“哗…哗啦。”

倏然,浴缸里的人动了动,带动水声,打破了浴室里过分的沉寂。

谢景和似乎缓过了气,但说话时,声音里带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蔺川,你是不是又在抽烟?”

下一秒。

他又道:“……我也好想抽。”

由于憋了一晚上的叫喊,他的嗓音没有变得嘶哑,但话音里皆是疲惫虚弱的意味,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角逐恶斗,并以压倒性的劣势败下阵来,全靠对方手下留情才捡回一条命。

时·手下留情·蔺川:“……”

难得直面一下内心。

这个傻子随口说句话就把他拉回现实。

算了算了,他都谢景和了。

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