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分钟后,陈乐酩被推进手术室抢救。
余醉将近三十年人生中有过两段痛不欲生的时光,被囚禁卖血没占到一点,两段全和弟弟有关。
第一段是陈乐酩九岁那年因为脑瘤失明瘫痪,他打拳赚来的救命钱还被人抢走。
另一段就是那晚,陈乐酩被他逼到绝路,饿着肚子孤零零地赴死。
抢救了多长时间他不记得了,只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胸口里有什么东西始终在喉咙那儿坠着、悬着,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呼吸特别困难,全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关闭了,只剩下疼,痛彻心扉的疼。
原来后悔到极点时,心脏也会被处以极刑。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明明离不开,放不下,却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爱他……
抢救结束后不久,陈乐酩刚被转入病房,保镖就打来电话说家里有小少爷留给他的东西。
余醉开车回去,进门时四菜一汤还放在桌上。
菜凉透了,汤上凝固着一层白油,那封信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陈乐酩很喜欢写信。
他习惯用笔来记录自己的喜怒哀乐所见所闻。
这一点随余醉。
没上过学的人,对每一次写字的机会都很珍惜。
几乎每个和余醉合作过的生意伙伴,都会惊讶他的字居然这么“乖”。
不是人们刻板印象中大老板龙飞凤舞潇洒飘逸的笔迹,他一笔一划都写得端端正正,像刚会写字的小学生在田字格上抄课本。
陈乐酩的字是他教的,也那么方方正正。
九岁那年在开心清单上方方正正地写下我很爱很爱我的哥哥。
十九岁在遗书上还是方方正正地写:哥哥,我很爱很爱你。
哥哥,我很爱很爱你。
但我的爱对你来说好像是负担。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我没想搞成今天这样,但已经这样了,回头看,好像没了转圜的余地。
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追求一个人,你没教过我该怎么做,我只能自己摸索。
每次我想到哥哥,心脏都会跳得很快。
噗通噗通,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我以为哥哥想到我也是这样,但前不久我才知道,原来那都是我的臆想。
这两年我追你追得很累。
哭过好多次,几乎没有笑,唯一的快乐就是我囚禁哥哥的那三天。
我不会囚禁人,一开始都不知道怎么弄,你以前教我,想要把人捆住最起码要用锁链或麻绳,但锁链太凉,麻绳又太勒,我哪个都不舍得用,只能给你下一点药。
我没想放那么多的,就想放一颗,但你突然闯进来吓了我一跳,一哆嗦就倒多了。
那些药把你药糊涂了,变得特别可怕,力气好大,眼睛红红地瞪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你太凶了。
进去时流了好多血,我能感觉到那里撕裂了,很疼很疼,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张开嘴就想叫救命,可又怕叫了你就不要了,于是努力忍住。
好不容易忍住,我开口求你抱抱我,你不抱,你冷着脸问我:爽吗?这是我想要的吗?
不爽,不是。
但我说不出口,我心里好难受,我假装没听到。
我没做过这种事,青春期时班上男生看片子我都觉得羞耻。
正常的流程是怎么来的,我不懂。
别人也像我这么疼我吗,这么难受吗?一阵冷一阵热的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