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只比他大一岁,住在他隔壁,爸爸酗酒把妈妈打跑了,一个人艰难长大。
汪阳撒娇时会叫他小哥,说小哥我们俩组成一个家好不好?
后来汪阳第一次跑船带回的血汗钱被奶奶偷去给两个弟弟交学费,他把奶奶推倒,从家逃出来,正撞上买饭回来的秦文。
秦文拿着两份早餐面问他去哪儿。
他不回答,只是反问:“小哥你要不要我?”
秦文说要。
五分钟后两人手牵手逃出吃人的筒子楼。
汪阳只带了一包糖,秦文拎着两碗面。
他们在日落之前跳上猫咪号,仅有的行李是身旁义无反顾的心脏。
所以说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把蹒跚学步的孩子推成顶天立地的大人,把被逼到绝境的少年推成英勇无畏的勇士,最后的最后,它又把这些大人和勇士推回最初的起点,推向他们曾经缺失的那么多个春天。
-3-
陈乐酩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余醉站在身后看他。
身上外套弄脏了,余醉帮他脱下来,只留一件宽松的白毛衣,腰后被围裙系带勒住。
余醉很喜欢看弟弟穿毛衣。
柔软的绒絮,柔软的肚皮,柔软的卷毛和望向自己的眼睛,无数次让他想起幼时的冬天,盘在自己脖子上的猫咪。
毛衣领口岔得很大,能看到栗色卷毛下藏着的几枚吻痕。
他手痒,忍不住用指腹去按。
按到疼的地方陈乐酩也不躲,甚至都没有因为疼痛而逃避的条件反射,只是笑嘻嘻地让他轻一点,低头自顾自处理那几只螃蟹。
螃蟹不好弄,他挺有耐心但不怎么专心,咔哧咔哧洗两下就转头看哥哥。
“你怎么样?”
“有没有头疼?”
“脖子疼不疼?”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舌根的伤口有没有发炎红肿。”
余醉知道他怕自己看到他做饭再次发病。
“好了,我没事。”
他从后面环住弟弟的腰,在他紧张皱起的鼻尖上亲两下,摩挲人后背的大手轻轻勾到围裙系带,撩起衣摆,摸到那只刻进皮肤里的蝴蝶结。
刚纹上去没几天,刺进肉里的每一针都是红肿的,原本光滑的脊背鼓起一条条微微凸起的纹路。
余醉顺着纹路向上抚摸。
在心里估量:半个背都是伤口。
他猛地阖上眼。
没问陈乐酩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提前和他说?为什么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自作主张损伤身体。
他只是问弟弟疼不疼。
陈乐酩放下手里的螃蟹,摘掉手套,把自己的手罩到哥哥环在腰间的手上。
“疼呢,给我疼出好多汗。”
于是余醉的手心也沁出很多汗。
“再有下次叫上我和你一起。”他抬手托住弟弟的下巴,“小咪,你决定好的事,哥哥不会不让你做,但你疼了还是难受了得让我在你身边。”
“知道啦。”陈乐酩支支吾吾地,“哥还没说你”
“我很喜欢。”
余醉都没用他问完,环住他的腰把人拥进怀里,“特别特别喜欢。”
这是他的礼物,是弟弟心甘情愿交付给他的所有权,是猫咪衔在嘴里献给人类的项圈。
怎么可能不喜欢。
-4-
二十多只螃蟹,陈乐酩没弄两个就被扎了满手刺。
余醉拿过来三下五除二把它们都宰了。
他厨艺不行但刀功很好,至于怎么练出来的陈乐酩从没问过。
“哎?船上没有花雕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