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逢春坐在楼梯上,眼神阴郁:“你敢不敢再慢一点?干脆以后别回来了。”

“……”

邵逾白弯腰捡起抱枕,没有试图辩驳,而是道:“以后不会了。”

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余逢春今天夜里看起来比平时更敏感紧张,几乎有些神经质。

邵逾白没有解释他去了哪里,余逢春也懒得问。

确定人没事以后,余逢春站起身,任由睡袍滑落,遮住一双笔直白润的小腿。

他是从床上下来的,只穿着一件刚到小腿的深灰色睡袍,腰间随意系了个带子,上下都露着,大片的白被深色衬托,更有种妖异的惊艳。

邵逾白盯着他向上的步伐,呼吸顿了一顿,才跟上去。

主卧里,只开着一盏小灯。

暖色的灯光下,床头放着那本俄文小说的续集,两个星期前刚刚出版,目前还没有正式的中文翻译。

余逢春坐在属于自己的那边,戴上平光眼镜以后盯着邵逾白,等他上床。

目光让邵逾白感觉到一丝压力。

他开始思索自己还有没有做除半夜出去以外更严重的事情。

回忆片刻,邵逾白慢慢说:“是我让常狄给狗减肥的。”

那只小土狗其实很懒,不喜欢动,刚捡回来没多久就胖了八斤,余逢春喜欢它胖乎乎的样子,但邵逾白有点儿担心狗的心脑血管。

所以这几天,常狄一直在悄摸摸给狗减肥。

或许余逢春发现了这个,所以不高兴。邵逾白暗自猜测。

然而,余逢春的反应证明,邵逾白只是平白露出一个把柄。

“这件事情我们之后算账。”

他点点书本封面,表示自己把这件事记心上了,然后说:“现在你需要上床睡觉。”

余逢春很关心他的睡眠情况,尽管他再也没有问过梦的事。

有些话没必要说明白,彼此也会有所感应。

邵逾白慢慢意识到,余逢春未必真的一无所有。

所以他脱下外套。

“好的,”他说,“需要我吃安眠药吗?”

因为梦境的缘由,邵逾白的睡眠情况很不怎么样,有些时候需要药物辅助才能睡着。

余逢春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会儿,摇头:“不用,上床。”

于是邵逾白换下衣服,躺在余逢春身边。

灯光熄灭。

“晚安。”

……

昏暗中,有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0166脱离待机状态,问:[你不睡吗?]

余逢春靠坐在床头。“不睡,今天很重要。”

[怎么重要?]

余逢春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上的鎏金烫痕,半晌后才缓缓道:“今天……是大结局。”

模块运行一向完好,到今天,已经接近百分之八十。邵逾白的梦境不会像现实生活中那样每一分钟都清晰呈现,他能记住的,大多都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场景。

漫长的时间线被人为缩短,化成一段接一段的空格和碎片,余逢春站在故事结局的末尾,能感觉到邵逾白正朝他走来。

上一世,余逢春过得不好,邵逾白跟在他身边,也没有好日子过。

那时候余逢春选择抓住这位警察卧底并与他结盟,与其被理解为筹谋划策,不如说是崩溃之下的最后一次反击。

所以他走的每一步都称得上惨烈。

一株被强行雕琢扭曲的竹子,就算脱离牢笼,也早失去了向上生长的力量和机会,它的内里充满怨恨的污水,几乎连青翠的外表都被污染,显露出最可悲可怜的模样。

邵逾白是不该到来的、来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