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逾白原地整了一下衣领袖口,迈步走上楼梯。
等他到书房门口时,才发现门都没关,就那么明晃晃地敞开着。
书房地上更是一片狼藉,价值百万的装饰品被用作提醒铃声,摔了一地,地毯上全是瓷器碎片,已经不能要了。
余逢春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面,双腿搭在桌子上,听见邵逾白的脚步声,他偏偏头,眼神很冷淡。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邵逾白依言迈入书房,将刚磨好的咖啡放在余逢春手边。
打量审视的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余逢春看了好久,才道:“瘦了。”
邵逾白在收拾书桌上散落的废纸和文件,闻言抬了抬眼。
“什么?”
余逢春不答,又偏头看他一会儿,然后抬手点点眼睛下面。
邵逾白眼下有一层极其明显的乌青,余逢春一眼就看见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
没有隐瞒的必要,邵逾白点点头。
余逢春笑了,随意伸手,手指点在邵逾白小腹处的纽扣上,像猫拨弄窗帘穗子一样拨着玩。
“不如跟我说说,你哪天睡好了?”
气氛随着他的笑缓和下去,两个人都不觉得余逢春的动作有任何突兀冒犯之处。
邵逾白不自觉地追随那抹仿佛春日枝丫的柔软弧度,整夜未眠的大脑迎来昏沉。
将文件叠放整齐后,他没忍住,脱口而出:“我觉得我可能有病,一直在做梦。”
“哦?做什么梦?”余逢春问,手没有挪开,眼神很感兴趣。
他是真的在好奇,毕竟从邵逾白来他身边到现在,余逢春就没见他睡过一个整觉,总是在凌晨的某个时间点忽然醒来,然后睁眼等到天亮。
余逢春以前也随口问过,邵逾白说不知道,久而久之,这个问题成了一个执念。
邵逾白道:“忘了。”
“你总是这么说。”
余逢春收回手。
他不太满意,却也轻轻放过。谈话到了这个阶段,先前书房里弥漫的凝滞氛围已尽数散去,余逢春也不再真的生气了。
如果这时候有哪怕一个人站在门口,注视事情的发展,都会瞠目结舌。
全天下,只有邵逾白能让余逢春这么轻易的消气。
换做其他人,话还没说完半句,就被顺着窗户丢下去了。
邵逾白把废纸扔进碎纸机,又蹲在地上检查一圈,确定余逢春脚下没有碎玻璃渣子以后才放下心。
余逢春任由他检查,没像平时一样笑话,等邵逾白再次站起身,他才问道:“高弘找你了?”
高弘就是刚才在楼下求邵逾白帮他一把的男人。
他只负责A市海湾的码头,手里的走私额不大也不小,在余逢春手下只算小人物。
在这种问题上,说谎等于自找麻烦。
于是邵逾白应了一声。
余逢春见怪不怪,只是嘱咐道:“收钱的时候仔细些,别不干不净的人的钱也收。”
他知道邵逾白背着他收钱,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友好地给出建议,颇为纵容。
而上一个背着余逢春大肆敛财的,已经在海底喂鲨鱼了。
所以,这是邵逾白一个人的特权。
“还有,”余逢春顿了顿,嗓音低沉,“只能收钱,别的……想都别想。”
别的,还有什么?
余逢春没说,邵逾白也没有问,两人心照不宣,各自盘算。
“要是让我发现你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余逢春抬手,指尖隔空点点邵逾白的胸口,眼神晦暗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