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但凡有一个字是假的,就让他被九重天雷劈死。

他小声道:“虽然觉得配不上,但一想到天作之合,还是高兴。”

谁说泥潭里的生灵不敢对云巅的垂柳心生妄想?

其实不但会生妄想,还会胆大包天地越想越多。

如果这时候冒出点证据,证明垂柳的柳叶其实有意拂过他的额头,那再脏污卑微的生灵也会一瞬间心花怒放,狂喜不已。

余逢春都要被他气笑了,松开纠缠发丝的手,想要离开。

而邵逾白不肯,一番拉扯下,挣动躲闪变成了暧昧拉扯,余逢春又被抱住,半心半意地坐在邵逾白腿上。

姿势难得一见,亲密得让人指尖都颤了一颤。

他还以为这个好徒弟一辈子都不敢这样。

凝视着同样的眼含笑意的邵逾白,不知道想到什么,余逢春的脸色忽然沉静下去,当他的手指像往常一样点在邵逾白的眼角时,目光柔和得像一缕将落未落的暮光。

“当时,我收到她的信笺……”

他缓缓开口,将时间拉回到那段邵逾白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开口的岁月。

“上面天作之合四个字,我以为是在哄我开心,谁能相信呢?”余逢春轻而又轻地说,“可心里终究困惑,幸好那时你勤于修炼,不常来烦我,我便亲自研习,亲自给自己占了一次。”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信笺送出后许久,余逢春才再一次去见姻兰。

邵逾白怔怔地看着,看着师尊嘴角弯出一抹苦笑,不知道是笑他们姻缘可笑,还是笑他们有缘无分。

“……所以后来,我发觉你的情意,时常夜不能寐,想着是不是你年轻时我无意中做错了什么,才把你引到这条路上。”

轻叹声如晴空惊雷般劈在邵逾白耳边,他猛地抬起头,盛住余逢春无意显出的哀伤。

弟子爱恋师尊,尚且自觉忤逆不孝、怨恨自伤,可若师尊更早动了心思,那又该是如何的引咎自责?

恐怕要比他痛上百倍千倍。

“师尊……”

他唤了一声,不知如何劝慰,却看到余逢春低下头,目光至恳地望着他:“明夷,可是为师之前行为失当?”

因为彼此都用情至深,所以才一个担心是自己行为失当、蓄意引诱,一个则自觉卑微、惴惴不安,恨不能以死谢罪。

不。不是。

邵逾白再也不想忍耐,抬手压住余逢春的后颈,吻在他的唇角。

“不是的,”在亲吻的间隙,他哑声说,“我心悦师尊,此心至诚,天地可鉴。”

余逢春笑了。

一滴难以分辨情绪的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邵逾白的脖颈。

他为人师尊,必定事事站在徒儿前面,为他遮风挡雨,将一团炽热难言的心血尽数压回心口,当做无事发生。

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

盼着自己身死道陨之后,从尸身血海里抱出来的小徒弟仍能干干净净地过一辈子,不必知晓师徒之间的龌龊,更不必被前尘往事纠葛

偏偏邵逾白不肯放手。

于是断线重续,姻缘再结。

……

夜幕覆盖下,穆神洲缓缓下起一场细密的雨。

山顶三间竹舍,只有一间透出隐约的微光,雨声缠绵中,有更细微暧昧的声响,湿润地潜入雨夜。

竹塌本该冰凉硌人,可余逢春躺上去的时候,却只觉得软绵暖和,像是要陷进去。

湿润的亲吻顺着唇角一路向下,点在每一处让他想要蜷曲躲避的地方,想躲又被强行止住,只能敞开着身体忍耐等待。

“师尊……”

有亲昵的呢喃在耳边响起,伴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