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封是在日内瓦。那天晚上下了雨,他们在甲板上接吻,睫毛沾着水珠与远处喷泉的彩虹光晕,此刻在烫金文字下凝成了永恒水钻。
还有第七封、第八封......
苏黎世老城区的石板路、采尔马特的星空酒店、日内瓦湖畔的喷泉,每一封请柬都好像藏着一个时空胶囊,封存着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风景。
"还差最后三封。"陆时聿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窝,“本来打算全部做好给你看的......”
话音未落,江棠梨突然转身埋进他怀里。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金墨香混着梨花香,声音带出哽咽:“那你干嘛不早跟我说?”
害她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
陆时聿的双臂从背后环上来时,江棠梨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真丝睡袍渗进来。
他呼吸扫过她耳垂:“喜欢吗?”
声音里带着熬夜的沙哑,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在震颤。
“当然喜欢了,”江棠梨吸了吸鼻子:“喜欢得不得了!”
她又问:“可是那么多宾客,你得做到什么时候?”
“当然要分主次。”
陆时聿松开她,拉开书桌左侧抽屉。
天鹅绒衬里上整齐排列着另一套请柬,“重要的宾客,在这里。”
江棠梨拿起最上面一封,内页依然是熟悉的构图左侧梨花,右侧婚纱照。但当她凑近台灯,突然发现梨花叶脉里藏着极浅的奶渍痕迹,像被月光浸透的蛛网。
“骑士持剑的构图很妙。”他握住她手腕,将请柬对准光源,“不过剑锋再压低3度会更符合黄金分割。”
光透过纸张的刹那,江棠梨恍然想起这些图是自己大学时选修课的画稿,那些被教授批评“太跳脱”的剑客草图,竟然被他做成水印底纹放在婚礼请柬上。
记忆像是被阳光惊醒的蝴蝶,从她脑海深处扑棱着飞出来。
“你这么会有这个?”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
陆时聿的拇指抚过她手背突起的骨节:“是你二哥珍藏的。”
书房的落地窗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陆时聿从背后环住她,执笔的右手覆上她微凉的指尖。松香墨在檀皮宣上晕开时,江棠梨突然发现这种特制墨水会随温度变色她呼出的气息让剑尖泛起珊瑚粉,正巧点在"聿"字最后一笔。
“不是说我的签名的最后一笔很像一把剑吗?”陆时聿突然咬住她耳尖,“现在剑归原主了。”
当第五十二封请柬被灯光穿透时,那些骑士的佩剑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
乌木墨绘制的剑身逐渐舒展成玫瑰枝条,金墨勾勒的剑穗化作纷扬的花雨。更神奇的是,当江棠梨的眼泪滴在某个特定角度,竟能看到当年画稿边缘她随手写的"要嫁给拿剑的骑士"的涂鸦。
梨花纹章盖下去的瞬间,暗纹里突然浮现出经纬度坐标。陆时聿将请柬拼成瑞士地图时,所有坐标连成的路线,正是他们婚纱照的拍摄轨迹。最后一枚纹章落下时,书柜突然弹出隐藏抽屉是一个胡桃木的长匣,里面躺着一枝被做成标本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