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严怀山又笑了一声。
“我只是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不变的爱。”他说。
最终蒋诚败下阵来,深深吸气接下严怀山递来的文件,他知道这里面每一个数据都无比重要,握着资料的手才会剧烈地颤抖。
蒋诚走出去的路都变得漫长,他甚至怀疑有过瞬间的同手同足。
外间秘书室的亮光很快灭了。
整栋大楼陷入幽深的黑暗,同夜色融为一体。
但如果有人此时抬头,能看到在三十五层的某个办公间,还亮着微弱的光。
严怀山一直等到周遭完全寂静,他的视线才淡淡地垂下去,看着眼前交叠整齐的日记。他伸手看似随意地翻开第一本,又合上。
桌面上平静摆放的还没有拇指长的钥匙被拿起来。
咔哒
日记本上挂着自欺欺人的、并不结实的塑料锁随之打开。
严怀山翻开扉页的力道很轻,但手背上虬起着明显的筋络,伴随着指节蔓延向上,没入遮挡手臂的袖口。
1月14日
好恨你,严怀山,你怎么不去死。
1月15日
我爱你,哥。
3月28日
恨你,恨你,为什么你还活着?
3月29日
哥哥,你要长命百岁。
4月28日
为什么要带我回家?我恨你,我恨你!
后悔没有掐死你的孩子
4月29日
梦到了你带我回家的那天,哥,谢谢你。
6月16日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想活了,好痛苦。
严怀山,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6月17日
哥,你要去天堂。
11月25日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11月26日
哥,乞力马扎罗下雪了,我看见大象在迁徙。
祝你生日快乐。
屋内沉寂良久,严怀山拿起手旁的座机听筒。
忙音发出很长,不会停顿的“嘟”响。
他垂下眼睛,看着亮起灯光的拨号键盘,好像是犹豫了,也可能在任由理性与感性厮杀。
一阵急促的铃声下,刚刚回家的蒋诚接通了电话:“怀山,有事吗?”
扬声器那头传来严怀山冷漠又有些失真的声音:“不用等了,赎金转移后就把那份文件交给严左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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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哥出去。”】
严在溪下计程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
云格外厚,遮住了月亮,金桂枋的庄园匍匐在黑暗中,大门紧闭着,像睡着的兽。
应当是现在没有人住在这里的缘故,金桂枋的安保人员不如先前的多,只有大门内侧坐在一间平房里替主人开门的守卫。
严在溪没有受到任何阻挠,走过保安亭后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想到那天文铃私下说过的话,他推开门前本能地吞咽了口唾沫。
可在严怀山的事情上,严在溪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人口中的评判,即便他早已有了准备,但仍旧固执地踏入牢笼。
厚重的木门轻而易举地被推开,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房内沉木的气味扑面而来,一切都静悄悄地,静到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