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开始努力,小溪好不好?”

严怀山的声音很低,就好像山茶花香搂住严在溪一样抱住他,漆黑的、夹起细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他,后颈的皮肤紧了紧,耳朵也发软,电流在身体里狂野流窜,身体缝合的伤疤也跟着发痒了。

“不要!不好!”严在溪的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他轻而易举在严怀山面前缴械投降,硬着头皮,脸颊涨红:“我今晚要和猪猪在外面跨年,这是你过年还要加班的代价!”

果断挂了电话。

严在溪心慌意乱,下意识看了李赢一眼,对上他干净的视线,呼一口气,牵住李赢的手,拉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咚一声小猪落地。

李赢说:“我们要回家吗。”

严在溪摇头,被风吹一阵,稍稍冷静,抬起脸看到背后直立而起的医院肿瘤大楼,牵着李赢的手又朝医院走去。

李赢脸上戴了儿童口罩,上面印有动物园图样的各色简笔画。他困惑看着去而复返的医院诊室,又低下脸颊,看了看爷爷牵住他有些紧的手。明白一件事,爷爷也会害怕。

严在溪的自我诊断能力高超,肚子里有东西的黄色语言并非对严怀山开玩笑那么简单。

他有在非必要时刻夸大其词,在必要时刻轻描淡写的特性。

如果哥哥在这段时间不那么醉心工作,或许严在溪会把这件事告诉严怀山的概率提高百分之零点一。

严栗因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被严在溪排除在外。

年仅九岁的李赢被严在溪委以重任,一笔一划在同意手术单上签字。

严在溪换好无菌服要被推进手术室去切除肚子里横生异客时,还需要被护工看顾的李赢就已经会握着爷爷的手,稳重非常地告诉他不需要害怕。尽管他还不完全清楚严在溪究竟要去做什么。

上手术台前,医生对他讲:“严先生,是一颗良性肿瘤,手术成功率很高,不要太紧张。”

严在溪握紧手,才发现手心已经被汗浸湿,脸上被扣来麻醉面罩,意识缺失前,眼前浮现出严怀山微微笑着的、英俊的、鬓角稍白的面孔。

严在溪身上打着几个脱不掉的标签性格跳脱、毛躁、幼稚、不靠谱。诸如此类,但不靠谱居多。

每个人身上都有标签,与严在溪相对,严怀山的标签多是能力超群、业界标杆、行业领袖、靠谱。前面要加一个十分,十分靠谱。

如若没有血缘,严在溪与严怀山实在不像会出现在同一世界的人。

实话讲,自严怀山车祸苏醒后的十余年里,蒋诚仍旧对这对兄弟间怪异且畸形的感情抱持“三不”原则:不理解、不明白、不支持。

刨去血缘来看,适合严怀山的人有许多,严在溪绝不是最佳选择。

叠加基因相似性考量,严在溪更加不可能是严怀山的独一无二。严左行绝对有为长子制造出更多小严在溪出来的无用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