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会儿,纸托底部都被冰淇淋融掉了,甜腻腻奶油淌下来,流到严在溪手上。

李赢坐在一旁安静很久,突然问他:“爷爷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家让你不开心吗?”

严在溪大惊失色:“谁告诉你我在离家出走。”

李赢举例说明,前不久班级中有他一位朋友与父母闹不合,背起书包离家出走,描述心路历程与严在溪一致。

严在溪矢口否认,十分迅速,他抬了手中印有中央医院字样的塑料影印袋:“爷爷明明是来医院看医生。”

李赢的思路逻辑很通畅,点点手腕上的小天才电话手表:“但我们是早晨七点出来的,现在已经下午三点,距离爷爷带我从医院出来已经过去六个小时,我们坐在这里,无所事事。”

“好浪费时间哦,我的乐高还没有拼完。”他着重强调,“是要送给康乐新当新年礼物的。”

康乐新是李赢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十分珍惜。

严在溪在他单纯视线中自惭形秽,支吾插了插手指:“爷爷这不叫离家出走,嗯充其量是叫某人有所反思!我都来看医生了,他还在公司加班,这简直丧失人性,明天就是元旦,大家都要休息!就他不休息,他是机器人吗?!”

他愈演愈烈,情绪激动,指着一旁的影印袋:“我都要病入膏肓了,他还在工作!”

李赢只是陈述事实:“可是医生说你只是吃的有点多。”

“你不懂,你还是小孩子。”严在溪帮他把脑袋上正在下蛋的鸡扶正,从鸡窝里掏了个鸡蛋出来,在手里用力捏,捏圆捏扁:“我这是化悲愤为食欲,实际上心里生病了,咳咳。”

严在溪用力咳嗽,脸都咳红。

李赢替爷爷拍拍脊背,他咳嗽时爸爸总是这么做。

等严在溪平复下来,过片刻,李赢问他:“爷爷你还在生气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严在溪还没有回答,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不满一哼,接通电话:“太慢了!都已经过去七八九十个小时,如果我们真的被人带走,早就被撕票啦!”

年底很忙,严怀山刚开完董事会会议,接过秘书递来的手机就打电话给他,声音很寻常,但有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李赢不是那么容易遮住的体格。”

他抨击小孩自由成长,严在溪要不满了,旁边有孙子的爸爸先凉凉开口:“我之前看您小时候的照片,体格也不算小。”

严怀山恢复正色,抬着手机没有讲话,看了严??汌一眼,目光不威自重。

严??汌若无所觉,回办公室放了东西就赶去接人下班。

下午过后就是元旦,忙完年尾好不容易等到的假期。

严怀山先开口:“检查拿到了,??汌的弟弟要出生了吗?”

他这些年会与严在溪开些玩笑,想到先前严在溪在家过于撒娇,时而抱着肚子说他要生小孩,时而说要怀肿瘤。

他们每年都会做家庭体检,严在溪的身体素质甚至好过还年轻的李检。

严在溪忿忿:“医生说男人越老,精子质量越差。”

“是吗?”严怀山很轻地笑一下,他嗓音低醇,像透过听筒,附在严在溪耳边笑了声,随后用不常有的语气,对他讲:“那以后多努力。”

道路两旁种许多山茶花,花卉雅淡的气味遮住车流高速穿行释放汽车尾气、道路柏油气息。道路上人群散发出各式味道,沿空气粒子搭建透明拱桥抵达严在溪鼻腔。

手机荧幕贴在耳边,起到降温作用,但又很快就被严在溪面颊升高的温度烘热。

严怀山拿着手机,走了一些时间,那头嘈杂声小了,他应当是到了没人的地方去,才重新问道:“什么时候回家?不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