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我住院前总市值是83.61亿美金。”

父亲仍旧不理解甚至痛恶地看他,用冰冷的语气问严怀山:“这一切都值得吗?”

严怀山蓝色的眼睛和父亲对视,没有回答。

父亲在结束他们的对话前,又冷笑着问了严怀山一遍:“为了他,值得吗?”

他谈及严在溪时,语气冷漠地好像两人毫无关系。

严怀山仍旧不讲话。

父亲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近似于后悔的情绪,他指着长子的鼻梁,怒声宣告:“我绝不同意你们的事情!这简直是在胡闹!”

在严左行夺门而出前,他用以往绝不会出现的失态语气,对严怀山大吼:“你会后悔的!”

母亲也这么对严怀山讲过,日后后悔也无法挽回。

严虹声如雨下地伏在他床前说过类似的话,蒋诚说,管家也说。

每个人都认为严怀山一定会后悔,每个人都对严怀山讲严在溪是不值得的。

但从未有人对严在溪这么讲过,严怀山不值得他去放弃很多。

因为严在溪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他拥有的一向很少,少到除了严怀山,严在溪什么都不会在意。

在不断的汗水与骨骼碰撞的疼痛中,严怀山突然间意识到,他后悔了。往后的人生还那么长,没人能保证严在溪留在他身边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严怀山生来冷漠,但面对严在溪他丧失天性。

他开始后悔过往人生中,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对引诱他不断走向地狱的严在溪兀自产生的饱含痛恨的关注。

若不那么恨,就不会在意;若不在意,或许也不会产生近乎爱情的亲情。

每个人都在讲严在溪成为严怀山光明履历上唯一的污点,严怀山却在距从福利院将严在溪接走的那个下午相隔遥远的午后明白过来,严在溪并非是路西法造的魅魔,只是严怀山本就希望与他共食禁果。

严在溪始终无害,也不会将严怀山摧毁。

相反的,严怀山已经彻彻底底将严在溪洁净的灵魂毁灭。

起身前,严怀山开始设想严在溪曾做出的选择。如果当年接到酒保请他去拿走严在溪遗失手机的电话时,他晚一分钟或十分钟抵达酒吧,那样就会与醉酒的严在溪,以及他往后的人生全部错过。

谁也不会被谁毁掉,除了彼此,谁也不会失去更多。

可能在往后每年一聚的家族宴会上,严在溪会携带美艳的女伴,举着酒杯笑着朝大哥靠近,而严怀山也会任由某位富家名媛挽住小臂,不热切但也不冷淡地为妻子介绍自己放荡不羁的弟弟。

他们亲密地觥筹交错,又适时地散去。

遵循世俗与人结婚、生子,面对亲人间正常的离别,与血缘偶然的相聚。

在他临终前,严在溪会跟他吐露二十岁生日时的秘密,严怀山或许会跟他说我一直都知道,或许不会。

但是再也没人知道严怀山那时的回答了。

严怀山扶着墙壁上的栏杆站起来,生理性的疼痛让他出了很多的汗,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不是很舒适,但又必须忍耐。

他不能在严在溪选择强大时反而变得脆弱,世界是一片黑暗丛林,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严怀山选择了这片丛林,他就必须坚持下去。

小时候,严在溪时常用莴苣公主来形容束之高阁的兄长。严怀山兀自发笑,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可能更像灰姑娘中为合脚切掉脚趾的恶毒继姐。

月隐入云霄的时候,严怀山擦着发丝垂落的水珠,坐在轮椅上被保镖推回病房。

他四下扫量一眼,问:“人呢?”

“刚才出去后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