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能他妈地毁了你!”严在溪的声音短暂变得尖利,是严怀山从未听他发出的音色,他也从不敢这样对大哥声嘶力竭地吼叫:“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你要的那些东西,你以为我不明白吗?!严怀山你承认吧,你就是个自私又冷漠,贪心又虚伪,刻薄又吝啬的卑鄙小人!”
电话那头足够的安静,以至于严在溪能完全听清自己喘息时发出像是老式风车呼哧呼哧的响。
“嘟”
电话的忙音乍然响起,持续了足够长的一段时间。
“啪!”地一声,手机被摔在没有铺上毛绒地毯的大理石上。
严在溪甩出去时胳膊发出骨骼碰撞的嘎嘎响,他红着眼睛微微张开发红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之后三天里,严在溪没有接到过无论严怀山或绑走小孩的男人任何一方的电话。
他开着酒店房间里的电视,被子也团在沙发上,眼球充血,眼底乌青,下巴渗出青色的茬。
新闻来回滚动着这则二十一世纪初的高额绑架案。
每一天不同时段的新闻主播用不同的话术说着相同的内容:“辰昇集团CFO严怀山同意以高达十五亿的赎金换回失踪的小孩,并且保证不会追责,只求孩子平安送回。”
电视屏幕上来来回回地滚动严怀山变得憔悴、苍白的英俊面孔。
面对无数镜头,他脆弱地垂下眼睫,用颤抖而心痛的语气低沉地说:“我以私人的名字向集团借款了十五亿,钱会准时送到的,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但今天,他在视频即将结束的时候,轻轻颤抖眼皮,缓缓抬起薄如蝉翼的、深深凹陷的眼皮,眼瞳在明亮的灯光下毫无保留地渗透出幽深的蓝,眼尾的泪痣,又格外的黑。
“不要,”严怀山向来冰冷的脸庞在光线下流露出隐约的痛苦,“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他重复地哀求。
严在溪看得怔愣,他在严怀山的神情中察觉出一丝不同往日的悲伤。
新闻画面转换成了某个陷入战乱的国家,严怀山等比放大的样子消失了。
严在溪盖在不薄不厚的毯子上,习惯性地用手拢紧覆盖在脸颊上的柔软布料,他没想明白严怀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大脑空白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日下午晚些时候,严在溪在沙发上被冻醒。
他不适应天花板上没有关掉的灯光,微微眯起眼睛望了眼窗外,在玻璃上干成污渍的雨珠又重新落了一些,形成曲折流动的水流。
严在溪闭了下眼睛,毛毯从他身上掉下来,不整齐地落在地上,他走到墙边关了房里的大灯,视野的光线陡然柔和了。
酒店离机场很近,他住在高层望出去,能看到机场陆续滑行升空的航班,与一大片波光明净的蓝色大海。
因为下雨,海面的水位好像上涨了一些,白色的浪潮在沉厚的蓝里摇摇晃晃的、荡荡漾漾的。
严在溪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他讷讷地回头,讷讷地弯腰,讷讷地接通电话,又讷讷地开口:“喂。”
“在溪。”
方才还在电视荧幕中双眼充血的严怀山声音沉静地出现:“我说的话你要记好,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
“孩子在城中村一栋出租屋里,你现在就去接他,酒店前台有我留给你的东西,是一把枪,装了五颗子弹,不能连发。如果有人阻止你带走他,不要犹豫,直接开枪,所有的后果我会承担,什么也不要想,不用怕。”
严怀山的声音语调都分外平稳,好像天生就给人一种必须臣服的错觉与安全感。
“什么意思?”严在溪心口猛然一紧,“出什么事了?”
严怀山坐在车上,严在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