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跳下去就好了,起码能保证,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痛苦。
辰幸看着远处,夜色无垠,是中心区最美的景。
他还记得三个男人把新家钥匙给他的时候,碰着酒杯,欢喜地说乔迁新居,万事顺喜。
他们把这个地方当作一切的终结和开启。
辰幸眼睛酸涩,眼泪模糊了视线。
在那一瞬间,他看不清自己站得有多高,这让他终于有了一丝勇气,消弭在这人间。
“不要!辰幸!!”
“辰幸!!”
应灼安拼劲全身力气冲向辰幸,却他连辰幸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
“啊啊啊!啊啊啊”
天台上,尖叫和哀嚎混乱成一片,天边翻滚着黑压压的云,惊雷乍响。
豆大的雨滴,窸窸窣窣地砸在地上。
辰幸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的世界。
应灼安跪在地上,意志瞬间土崩瓦解,崩溃地用头疯狂砸地。
封阙仿佛失去了用语言表达的能力,除了破碎的吼叫,发不出别的声音。
雨越下越大,冲刷掉玻璃碎片上的血迹,深红溶于水中,几声闷雷之后,什么都不剩下。
雷亚斯怔怔地盯着辰幸跳下去的地方,仿佛被抽干了灵魂。
他突然起身,残破的膝盖牵引他踉跄着挪到天台边。
他往下看,这么高……辰幸那么胆小,那么害怕。
为什么要逼他走到这个地步。
雷亚斯心疼得像是有一万把刀子在割自己的血肉。
“小幸,别怕。”雷亚斯眼神空洞地盯着半空,抬起手,用划烂他掌纹的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的脖颈,从左到右,鲜血入注般从高楼淋落。
在生命熬干的尽头,他走马灯似的看见了他和辰幸在小镇教堂宣誓的那天。
那天的辰幸捧了一束白色桔梗。
他听见自己发誓说,会爱辰幸,忠诚于辰幸,直至死亡。
“别怕……你慢点走,”雷亚斯的声音被割裂,“等等我。”
他垂下手臂,眼底失去所有色彩,失力从30层坠落。
裴谨叶赶来的时候,天台上已经没有辰幸的身影了。
他终究还是来的太晚了。
太平间里。
两张床上盖着白布,两张椅子上坐着人。
像是雕像似的,安静得只有封阙手指夹着的烟在往上飘。
封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明明已经戒了的,但不喜欢烟味的人已经不在了。
应灼安嗓子干哑得厉害,一张口就是破音:“你来安排,还是我来?”
封阙抽烟的手一顿,半晌道:“我来吧。”
这几个人中,他年龄最大,心里总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应该解决一切问题,结果到头来,只有一地支离破碎。
但总要有一个人活着安排后事。
“把我葬在他旁边吧……算了,”应灼安喉间一哽,“他恐怕不想见我,随便撒海里吧。”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太平间。
第二天,星际上大小媒体全都在播报同一则新闻。
应灼安滥用私刑,将伊斯贝拉兄妹和蓝家兄妹处以极刑,千刀万剐。
曾经的帝国上将以权谋私,手段残忍,影响恶劣。
法院是否会审判?又将会如何审判?
一时间,全星际哗然躁动。
讨论的声音沸沸扬扬,占据了所有新闻的头条。
结果,还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应灼安自杀身亡的消息就覆盖了全部声音。
三个人的葬礼,封阙安排到了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