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迩笑了笑,没有拒绝:“好。”
她踢翻油桶,抛出打火机,旺盛的火苗瞬间蹿了起来,珍宝在火光中扭曲融化,化成一滩亮晶晶的水。
安螣主动勾住她的手指:“带我走吧。”
“阿姐。”
他的眼中是完全空白的茫然。像是一条被拔掉牙齿的毒蛇,乖顺地将自己扭成一条手环,盘在她的腕处。
这是他的牢笼,也是他唯一能够倚靠的栖身之所。凌迩打破了他的囚牢,同时也撕毁了他的所有。几百年弹指一挥间,在神庙之中装腔作势的日子散去,走出门外,是一个让他倍感惶恐的世界。
安螣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凌迩爱怜地伸出指尖,从他的面具上滑过:“如你所愿。”
她要安螣完全地属于她,从心脏到灵魂,一点也不剩地为她燃烧殆尽。
蛇面
火光蹿上木质的房梁, 发出噼啪的脆响,烟灰被青砖盖住,从四通的窗户逸散。从外往里, 九十九级长生路, 那把仿制龙椅打造的坐椅上仿佛端正放着蛇骨,帝王旒冕从光秃秃的头骨上垂下,遮住了漆黑的眼洞。、
从安螣出生开始,所有人都在期望他成为一名贤君, 带领破碎的国土重现往日的辉煌。境遇情转直下, 他被拔去五爪和龙角, 成为了一条阴暗的蛇。
在过去无聊把玩珍宝之时, 他也曾想过要是能顺利登基, “太子安”将书写下怎样的史诗。窄小封闭的王座让他的野心萎缩,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梦。
妄想和不甘被这场大火烧尽, 安螣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唯一能够倚靠的只有身侧的温度。
凌迩见他看着自己, 把烟夹在了手里:先去山下吧。”
她环住安螣的腰身, 轻叹一声:“你已经自由了。”
凌迩怜爱地顺着他的长发,将烧成灰的线头从长发间捡拾出来。
安螣的白色长袍被烧掉了边,吊坠也少了好几块, 看着有些狼狈。
面孔被火焰熏得发烫,凌迩的长发被拨在一边,满不在乎地露出脖颈上的红印,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股漠不关心的散漫。虽然安螣比她高了一个头, 看着气势比她弱了不少。
女士烟的香气袅袅,安螣的喉咙有些痒, 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口。凌迩的手掌很薄,掌根抵住他的下唇, 在张开的五指间,他看到了她的眼睛。
幽深的黑色瞳孔被敛在薄薄的眼皮之下,连火光都暖不了她的眼底。
“……”他几乎立刻咳嗽出来。
“不要着急,”凌迩顺着他的脊背,“慢慢地吸。”
烟雾卷着唇舌,安螣的殷红的唇瓣抿着烟嘴,半晌,他猛得吸了一口。
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情平淡得可怕,又或许是多年的期待被一次次磨灭,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兔死狐悲的落寞。
她带着安螣下了山,把人安置在了家里。
不知是走运还是格外偏袒,凌迩家居然安然无损,起码从外面看,房子还好端端地立着,只缺了几片瓦。
一路走来,安螣的脚心已经血肉模糊,碎石扎进肉里,他一声也没吭,疼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让他更加在意的是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所有在成为怪物之后被赐予的力量都在一点点流逝,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听不见任何私密的心声了。脆弱的皮肤被剐蹭出一道道血痕,下颔处也被尖锐的树枝划伤,看着有几分可怖。
唯一能够证明他过去的几百年的只剩下那条蛇尾,它更像是一种残疾的证明,似人非人,只能把他归类于怪物一类。
凌迩将他的脚放在膝盖上,用小刀挖出碎石,等到伤口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