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令曦却转头问常苡：“长官原定怎么离开？”

常苡指示贺云朝拿来被她丢在一边的一个黑色背包，任令曦打开拉链，见着里面的东西，了然地点点头。

CBSI特工的标准配置，带着也不稀奇。

“承重最多200Kg，你应该很清楚用法。”

“嗯，我用过。”她毫不避讳。

贺云朝薄唇紧抿，在她的请求下不情不愿帮她把背包里的东西穿上。

常苡扼住急救胶布下渗血的右手，哑着声说：“特勤局不听命于CBSI，在收到正式命令前，他们应该还会在大楼继续搜索。”

“我会小心不让他们提前把我押回去。”任令曦明白这是常苡对她的关照的提醒，她一手拎起脚边的反应堆盒子，“放在哪层波及的范围最小？”

常苡既然制造了它，任令曦相信她也对所有爆炸的效果一一演算过。

“五十层以下才能保证爆炸效果，至于波及……只要成功疏散到警戒区以外，都一样。”

万昼塔所在地本来就是一个中央广场，作为地标附近没有其他建筑，这也是任令曦当时会考虑炸毁万昼塔这个计划的原因之一。

“明白了。”

下行的电梯此时应声开启。

任令曦忍着痛正要费力托起刚刚同样被她简单处理了伤口的焚云，贺云朝却一把单手接过，将焚云放到了轿厢的门边上。

“我会让我的人接他走。”常苡说。

任令曦走进电梯，转身点点头。

贺云朝也想和她说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又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你小心。”

有用的，大概只有这么一句她会听。

也只是听听而已。

任令曦没有回应，突然将他拽下身，在他唇上吻了一记，然后将他推出了电梯。

电梯门关闭的同时，她从将要阖上的门缝间对着贺云朝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而后门关了，头顶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下降。

“抓紧时间。”

贺云朝身后，常苡已经跛着腿开始往紧急通道前进，完全没有求他帮助的意思。

沉默中的贺云朝一手拎起元旭，一手带上枪，大步流星越过母亲。

“她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耳边，传来不像是常苡会问的问题。

贺云朝脚步顿了一下。

“少打听。”

他说。

电梯一层层下行。

任令曦那几秒钟过脑的未来里，想象过常苡被捕，元旭依旧顺利成为总统的原因，要是常苡依旧以同样的罪名成为阶下囚，针对她的调查必然比元旭的更严苛。

但如果……针对她和元旭的不是两个案子，而是一个呢？

如果从头到尾就是元旭作为阿莎加的间谍，要对万昼塔展开恐怖袭击，而常苡只是被蒙蔽一时不察走错了路的从犯呢？

当常苡反利用元旭的证据毁灭在一场彻头彻尾的爆炸中，当她自首作为污点证人，元旭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受阿莎加的庇佑？

常苡当然也听懂了她的计划，不过她明白这个方案达不到她要的效果，阿莎加的触手太庞大，植入联邦的根系太深，这过程中的变数只会让阿莎加放弃元旭这枚棋子，选择新的替代品，却无法撼动阿莎加的控制，也就是说，这场闹剧的最后，很大可能会以元旭个人行为收尾，顶多就是丢出一个联邦莫比乌斯空壳，而阿莎加也不过在舆论上蹭破了点皮罢了。

然而有一件事是常苡从头到尾都未曾考虑过的。

因为她视阿莎加为目标，从头到尾思考的计划都是围绕着两国必然战争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