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苇娘也不好说什么,跟在后面,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心如鹿撞。
走到蔡屠户家门口,陆诀放下水桶,将一个蓝布包裹搁在旁边的石头上,便回去了。
苇娘打开包裹,是一根银簪子和一纸包琥珀糖,心知收不得,大白天的,又不便上门还,只好先拿回去。
金黄的琥珀糖,嵌着雪白的核桃仁,苇娘只在糖饼铺子里见过,从未吃过。看着闻着,便忍不住吃了一块,那香甜的滋味在口中漫开,顺着嗓子眼滑下去,浑身的伤痛都减轻了许多。
银簪子上錾着五个字,她只认得一个苇字,也不知这五个字什么意思,多半是读书人的酸话。
嗐,好不要脸的秀才,明知她是有夫之妇,还起这等心思!
苇娘越想越心惊,这小小的一根簪子,顶多三钱重,拿在手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蔡屠户好赌,她仅有的几件簪环首饰都被他拿去还赌债了,只剩下一根不值钱的木簪子。坐在镜台前,苇娘拔下木簪子,换上这根银簪子,端详片刻,脸热起来。
这银簪子万不能被畜生看见,厨房灶台后面有块砖松动了,畜生很少进厨房,藏在那里再合适不过。苇娘便将银簪子和糖用布重新裹好,走到厨房,抽出那块砖,将东西藏进去,拿半块砖头挡住。
之后几日,蔡屠户都在家里窝着,苇娘总是心神不宁,从早到晚待在厨房,守着那包东西,像个守财奴,时常不自觉地微笑。
这日下午,蔡屠户去邻县看望他刚生了个儿子的姐姐,要明日午后才能回来。他一走,苇娘便拿出那包东西,又忍不住吃了块糖。
天一直阴着,到傍晚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路上的行人被淋得一干二净,万家灯火在雨中次第亮起。
天黑透了,苇娘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到隔壁,见屋里亮着灯,便上前敲门。
这次门很快便开了,门里的男人看见她,含笑道:“你怎么来了?”
??第七十五章 苇韧如丝
苇娘把头低下,将包裹递过去,道:“这个我不能收。”
可怜的妇人,生来便被三从四德束缚,即便嫁给一个猪狗不如的丈夫,也要对他忠心耿耿。这样的愚忠便是凡人所谓的贞洁,凡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巧立名目,欺压女人确实很有一套。
相比之下,妖族的女孩子便自由多了,因为太自由了,不免少了几分含蓄的韵味。
陆诀喜欢这种韵味,叹息一声,接过包裹,道:“你看见那簪子上的字了么?”
苇娘心头狂跳,道:“看见了,我只认得一个苇字。”
陆诀道:“蒲苇韧如丝,我看你就像水边的芦苇,柔美清雅,婀娜多姿。你这样的美人,本不该嫁给他那样的莽夫。”
他声音轻缓,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句肺腑之言,绝没有半分油腔滑调之感。
苇娘知道自己模样不差,只怪命不好,嫁给一个无情无义,凶狠残暴的畜生,每日忍饥挨饿倒也罢了,动辄拳脚相加,苦不堪言。她的委屈经他说出来,酸楚翻倍,猛地抬头看住他,嘴里好像含了一口热油,不住地颤抖,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
陆诀一把将她拉进来,关上门,凄风苦雨都被挡在外面。他捧住她的脸,抢吻香唇,辗转挑逗,尝到一缕琥珀糖的香甜,不禁笑了。
苇娘羞得双目紧闭,脸上火烧,两只手使劲推他,哪里推得动。陆诀离开她的唇,看她片刻,眼中笑意更甚,手指抚过她滚烫的脸庞,耳垂,按在脑后,复又吻她。
他的吻循序渐进,温柔却难以抵挡,像绵密的泡沫吞噬理智。苇娘头一回尝到这样的滋味,浑身酥软,渐渐站立不住,抵在他胸前的双手越发无力。
陆诀抱起她,走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