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来中, 匡严礼等候已久, 他在中州逗留许久, 年末岁尾各种大?事小事都需要他来处理, 平贤商会本就名声在外, 因为此次中州一事更是声名鹊起,从前祈京城中不起眼的庶子也成了家?族外戚巴结的对象,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何?况自从左侍郎匡衡广获罪以后?他们匡家?在祈京大?不如前, 官场无人, 早就有了衰败之象。
“你来了。”看见贺景泠,他起身示意贺景泠坐在他对面, 炉子上烧着的水还没有开,屋子里暖融融的, 这处客栈是仙客来在兖州的分号。
贺景泠坐下,接过一杯提前泡好的正热的茶水饮了口,开口道:“凌山,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说这些太见外了,”匡严礼温笑?道,“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倒是你,消瘦了许多。”
贺景泠笑?了笑?,没接这话,素白的布衣衬得他身形单薄,随意散落的墨发仅用一根发带绑在脑后?,声音清朗而平静:“刚得到消息,楚越联军渡过泗水河,雷信大?败身受重伤,我军损失惨重。现?在北晋派了吴奉来前线,吴奉是北晋的大?将军,身居高位战功赫赫,他来了,与我们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匡严礼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此刻深夜寂静,谈及此事也难掩怅惘:“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所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如今的大?齐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像他们这种不过是无根浮萍,难免有风雨飘摇之感。
“愁尽千里路,自有来风时。”贺景泠望着他,“凌山,你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匡严礼自嘲苦笑?:“如今我还要你来规劝了。”
贺景泠:“今日我去见了王昊,兖州王家?的家?主,大?通商会背后?的掌舵人。”
匡严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失态,回答道:“他年纪轻轻就掌管偌大?的家?业,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还要归功于他背后?之人。”
“你说的是……”匡严礼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他顿了下,有些不确定,“你是说他背后?有人扶持。”
“别?忘了李珩衍母家?是河东郡蔡氏,煊赫一时的世家?大?族,哪怕如今没落。”
是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李珩衍叛逃至今仍然下落不明,世人都以为他死了,李珩衍这个名字也渐渐成了祈京城中的忌讳,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可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在这里听说了他,再联想到大?齐境内现?在发生?的这些事,只怕这背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匡严礼有些疑惑:“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是他的?”
贺景泠:“朝廷诸臣对我的心怀不满不是一日两日了,杨敬是朝廷重臣,他的目的太过明显,当我察觉不对时他反应太大?,立刻就集结诸臣向?我发难,如此急不可耐,倒像是生?怕我发现?了什么?。这几年李珩衍一直下落不明,本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未防止这个失踪的李珩衍借着陛下亲征的空隙在祈京生?事,所以必须要敲山震虎。”
贺景泠是个怎样的人匡严礼早就清楚,可还是忍不住被他的深谋远虑而震惊:“所以你杀了他,用最残忍的手段。”
“是。”
匡严礼无话可说,他与贺景泠相识已有十数年,不过从前那都是点头之交,后?来贺家?出?事贺景泠流放,再到之后?的天下大?赦,他们一直都没有过联系,直到后?来他北上行商,途中偶遇故人,这才有了来往。
他见过以前的贺景泠,那时候应该叫他贺煊,世家?大?族的嫡出?公子,才貌双绝的少?年郎,名满京城风头无两,就是祈京喜里最出众的皇子也比不过他的嚣张。最负盛名的世家子弟,无人能?出?其右的锋芒,当年那个永远热烈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