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 / 3)

裴文宇依旧不满:“昨夜亥时初开始落雪,水榭内积了一层。这雪地上只有发现尸体的人的脚印,可见没有其他人来过。既然无人来过,自然是意外,难不成还有人能隔空杀人?”

“仵作还未验过尸体,你怎知死者是何时死的?若是落雪前,没留下脚印是自然。若是落雪后,也有可能被覆盖。”

“歪理!就算他是落雪前死的,他又是怎么死的?地上没有血迹,可见尸体没有外伤,尸体脸色泛红面带笑意,可见死前并没受到什么折磨。若是他杀,凶手如何杀人?”

“仵作还未验过尸体,你又怎么能确定死者就是死于外伤?”谢汐楼顿了顿,缓和了声音,“裴掌院,您掌管文史院多年,一直呆在深山中,痴心学术,许是忽略了一些常识,比如,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在大雪天,坐在这么一个四处漏风的水榭温习课业。”她走出人群,走上水榭一角,拍了拍堆叠在一切的门板,“就算他真的要在水榭中温习功课,也会将四处的门板掩好,穿件厚些的衣裳,再拿个暖炉,不然双手冻僵了,如何写字?”她指着不远处的尸体,“裴掌院你看,他穿得单薄,身周无任何取暖之物。若是要自杀,何必自杀前还要誊抄这些无用的玩意;若要温习功课,又为何没有任何保暖的东西?这不是矛盾吗?”

雪还在下,落在发顶肩头,飘进脖颈领子里,愈发寒凉。谢汐楼站在众人前,翠色的袄子裹在她单薄的身板上,像是一根翠竹似的,咬紧牙关,眼神平静而坚定,看着几步外的裴文宇。

谢汐楼念书时,裴文宇就是文史院的院长,虽然她念的是武院,却也听陆亦宁提过裴文宇的为人。

这人学识好,却不善于人相处。读了万卷书,有时做事还像个小孩子。但他有个妙处,能听得进他人的话,愿意接受与自己不同的观点。只要那观点能说服他,无论提出观点的人是贩夫走卒,他的学生,或是有名的大儒,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果然如谢汐楼的预料,裴文宇环视四周,竖起的眉毛逐渐躺平,语气温和不少:“那你的意思是?”

谢汐楼几乎要被寒风吹成冰塑,强忍着颤抖,坚定道:“报官。此地归属京兆府管辖,应找京兆府的官员仵作来,验尸,查明真相。若真是自杀,还其他众学子一个清白;若是他人行凶,那定要找出那个凶手,严惩不贷。”

裴文宇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心中权衡利弊。他身边站着的人却有几分急躁,打断道:“掌院,此事万万不可啊!在过些时日,那人就要到了,若书院在此刻发生凶案,还是在咱们文史院,要如何是好?”

裴文宇左右摇摆不定时,院外跑来一人,声音洪亮,冲着看热闹的学子嚷嚷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真要看热闹去西市看,那儿杂耍的人多,比这清寒的山里可有趣多了!”

来人身高不高,须发尽白,穿着青色衣袍,背部绣着太极图,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这人正是卜算院的院长,玄参。

玄参趿拉着鞋子,边走边道:“老夫一早起床,眼皮便不停地跳,补了一卦,算得这里有命案发生,这才匆忙赶来。”他走到水榭旁,扶着四角的柱子,弯腰将鞋后跟提上,“还是晚了几分,你们说到哪了?咦,小孟怎么也在?”

看到玄参,谢汐楼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来了,事儿就好办了。

入学院几日,她多少摸清楚陆回给她找的这个靠山的脾性,虽年过花甲,却是个老顽童,身强力壮每日上蹿下跳,最喜欢凑热闹戏弄人,毫无掌院的架子,却因身份问题,并不受卜算院外人的待见。

谢汐楼是少数不怕他,能和他玩到一处的人,也算是莫逆之交。

水榭外的学子因玄参到来,陆陆续续散去,步思文看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