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瞥她一眼:“不闲就别问。”

“是。”

安娜严肃不过两秒,看出来沈时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立刻笑盈盈的去拍许文的肩膀,温声细语的:“老许啊,我丈夫那边有个外甥女,盘靓底顺,名校毕业,今年才24……”

许文:“……”

许文:“……”

他回头绝望的看了眼沈时,沈时却盯着手机,狭长的黑眸缓缓眯起,那是一个古怪的、猫捉老鼠般不紧不慢地眼神。

办公室彻底静了下来。

叶然坐立难安的坐在床边,他渴得不行,嗓子干干的,刚才一番惊吓过后,身上又出了汗,越发的想喝水。

休息室看不见外面,叶然只能贴着门,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人声。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怕沈时。

属于食草动物的第六感在示警,让他千万、千万不要出现在沈时面前。

就好像某种隐秘的界限,如果在此刻打破,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隔壁总经理办公室好大一声关门的声响。

叶然咽口口水,他脚下的鞋又被蹬掉了,趴在地上摸了会儿,没摸到,估摸着这么久外面都没人说话,应该是真的没人了,叶然这才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走到休息室门边,握着门把手,谨慎的开了一条小缝。

时间已经很晚。

窗外风雨交加,乌云密布。

两间无人的办公室内都没有开灯,昏黑而静谧。

小小的缝隙拉的越来越大,叶然终于探出头,彻底放松的走出休息室,凭借记忆,在黑暗中找矿泉水。

半天没找准位置,他蹙着眉,在墙边摸索,步伐一点点磕磕绊绊的移动,终于摸到装有矿泉水的箱子后,他险些喜极而泣,蹲下身,琢磨着去撕个新口子。

他动作实在笨拙,黑暗模糊了感官,连周边的氛围何时变得奇怪,也毫无察觉。

直到另一边的总经理办公室忽然开了灯。

明亮晃眼的灯光穿过隔断门,倾洒在身上,叶然才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拉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沈时。

他还蹲在地上,鬓角被汗水沾湿,黏在雪白的颊侧,鼻尖也浮着细汗,唇瓣嫣红,呆呆的颤了下,瞳仁可怜又惶然,像被天敌死死盯住了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动。

办公室内开着空调。

沈时已经脱了大衣,灯光自他身上压下,勾勒出他挺拔结实的身躯。

他穿着叶然熟悉的衬衫马甲,垂着眉眼,目光落到叶然赤着的脚上,接着,看了眼叶然没撕开的矿泉水箱,若无其事地问:“然然,你怎么在这?”

叶然:“……”

叶然从剧烈的心跳声中艰难的抽出一分理智,沈时俊美的脸被阴影覆盖,流水般的光线划过他深邃淡漠的眉眼,他语气不变,叶然却从中听出了些令他不安的气息。

他磕磕巴巴,慢半拍的说:“我……我来睡觉。”

这话一出,他大脑更加空白,直觉自己好像说了很糟的一句话。

果不其然,沈时盯着他,平静的问:“怎么不在家里睡?”

“……对不起,”叶然喉咙越发干涩,讷讷地:“那、那我现在就回家。”

他起身,蹲久了的膝盖发麻,小腿肚子似乎有点打颤,当着沈时的面,谨慎的转身,朝休息室走。

他的鞋子还在里面。

走了两步,叶然依旧能感受到那道黏在自己后背的视线,幽深、浓稠,比隔着玻璃对视来的还要具有侵略性。

即将进入休息室前,他忽然听见沈时开口。

“然然,”男人不紧不慢的,问他:“还记得昨晚你是怎么回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