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解汿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三两步跨到毕鹤轩身边,“您这是做什么呢?”
“这根权杖陪了您这么多年……”
“陛下!”毕鹤轩突然拔高了语调,一字一顿的用力说道,“请陛下收回权杖。”
毕鹤轩本就因为气血攻心昏迷了好多天才醒,再加上又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愈发不好,只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似乎耗费了他半身的力气,他摇摇晃晃的几乎都快要站不住了。
“太傅……”解汿连忙让太监搬了个椅子来,“您快请坐,您这身子都还没好全,再给您气出个好歹来……”
毕鹤轩却执拗的站在那里,双手抓着权杖向前平举,眸子里端的全然都是认真,“还请陛下收回权杖。”
“好好好,朕收下,”解汿无奈的叹了一声,吩咐自己身旁的大太监接过毕鹤轩手里的那根权杖,又交代道,“务必妥善保存。”
大太监将龙头权杖拿走了,解汿这才搀扶着毕鹤轩坐在了椅子上,“您说您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的跑一趟……”
“陛下。”
毕鹤轩轻轻喊了一声,抬头看向解汿。
此时的他,好似放下了一个什么重担一般,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老臣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朝堂,还望陛下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他始终以为自己坚守在这朝堂,不让那些奸佞小人和昏庸的皇帝彻底的将这个国家覆灭掉,是他可以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他以为他的头脑是清醒的,他的视角是清明的,他看得清这泱泱天下究竟谁是谁非,孰错孰对。
可到头来,他以为的也只不过仅仅是他以为。
枉费他活了七十多载,却依旧猜不透,看不穿。
误会了他曾经最看好的弟子,由着他一人负重前行。
他不愿再入朝为官,只想寻觅一普通乡野,挑一群或有天赋或无天赋的孩子,随意都好,慢慢的教他们念书识字。
他后半辈子,不想再参与到任何有关于朝堂上的是是非非,他只想当一个教书育人的夫子。
毕鹤轩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教出一个陆漻。
可陆漻……
遇到什么样的老师,都会成长成他心中所向往的模样。
老眼昏花,刚弼自用的不仅仅是废帝,还有他毕鹤轩啊!
“太傅,朕不允。”解汿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毕鹤轩有些意外,下意识的开口询问缘由,“为何?”
解汿仔细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太傅,朕需要你,这天下,也需要你。”
“在此之前,若是让朕带兵打仗,上阵杀敌,朕敢打保票,直接杀的那敌人有去无回。”
“可朕终究只是一个武将,”解汿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毕鹤轩旁边,纤长的睫毛不停的眨,像是一只无辜的大狗狗一样,“朕从未学过帝王之道,朕不知道如何当一个明君,朕还不会平衡世家之间的关系……”
“太傅,算朕求你,就算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再帮朕一把。”
看着这双满是期待和哀求的眼睛,毕鹤轩莫名的想到了沈听肆。
隔着生与死的距离,他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朝堂之上的沈听肆在不断的喊他老师的时候,那双眼眸当中迸发的无声的哀求。
毕鹤轩心软了,“一年,只一年。”
他没脸继续留在这朝堂,做着万民敬仰的太傅大人。
可他也没有办法看着沈听肆拼尽所有才护下来的天下,又一次的守不住。
“但是,”毕鹤轩低垂着脑袋,没有看解汿一眼,只语气轻缓的开口,“老臣想亲自去一趟丞相府。”
沈听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