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下,呢喃道:“兄长……”
司徒重云一身银灰色的直裾袍,长长的袍尾拖在船头,如?玉的面容,在夜色下,笼罩着深深的忧郁,像一朵开败的昙花。
他披着件雪白色的狐毛披肩,幽幽袅袅叹一口气,他低身走进乌篷,跪坐下来,张开双手。
尔允也往前跪行两步,像是一个漂泊日久终于?回?到家的孩子般,扑入司徒重云怀中,也抱住他。
“兄长。”
司徒重云缓缓环住尔允的背,在她背后,轻轻地抚着。
尔允没有问司徒重云,怎么来找自?己。而司徒重云,亦已在登上这支船的那一刻,就?已展开结界,将整座船连同?两个人,全部隐匿。
“尔允,你这些日子可还好?”司徒重云颓然地问着,还是那样气力不足的感觉,就?好像已经被这世事磋磨得逆来顺受,也不再愿意?使出过多的力气。
尔允只道:“我很好,兄长,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司徒重云问:“小殿下可有怀疑你?”
尔允眼底浮上一抹狠色,她道:“兴许是有怀疑的,但我不会让他试图验证。我的真身、元神,都已不再是梦魅。他就?算怀疑,真想把我再送回?葬魂崖也没那么容易。”
“他不是个简单的人。”司徒重云道,“我与?他打过些许交道,从来也看不出他的想法。尔允,你要小心他。”
“我知道,兄长。”尔允从司徒重云的怀抱里?抬起头,望着哥哥的眼睛说?。
司徒重云松开了尔允,两个人在乌篷船下坐好。
司徒重云把自?己肩上的披肩取下来,为尔允披上。尔允问他:“兄长,你对小殿下了解多少?关于?他的事,可否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司徒重云耷拉着一双眼,颓然地说?道:“我对他的了解,只限于?他执掌兰台后,见过几次。每次见他,都是在笑,看不出真实心情。他对人总有无尽的耐心,但大概会令人感到不安,因为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对,是这样,尔允已经体会到了。柏琰老辣,圆滑,玩味。她与?他对抗时,他便像是在陪着她玩似的,也不戳破,却又让她真实感受到,那种油盐不进、能够接下她的招还反打回?来的那种恐怖。
“兰台的人,都很敬重他,毕竟他可靠。”司徒重云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给?帝子选妃那日,你也见到了,他护着她的史官,我被他打了。”
司徒重云说?到这个,尔允不禁眉头一蹙,也不能不说?他了:“兄长你以后也休要乱说?。女人胸口有疤这种事,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让人家以后怎么见人?”
司徒重云漠然地呢喃:“是我的错……没多想,想到什么就?说?了。”
“兄长,你这个人真是……”尔允埋怨的话,却终究是渐次低下去,也没有再说?完。
她想到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眼里?有光的司徒重云,心中便止也止不住的酸涩,眼睛也有些发酸,几乎要哭出来。她闭了闭眼,将泪意?挤回?去,又问道:“那么小殿下在接掌兰台之?前,关于?他的事,兄长就?一点不知道吗?”
司徒重云仔细地想了想,他陷入在沉思里?,过去许久,回?道:“嗯。”
司徒重云道:“小殿下之?前身体有恙,灾厄缠身,被天帝送去某处化解灾厄,有几百年?时间,随后回?归上界,执掌兰台。”
“他是被送到哪里?化解灾厄?我从没听人说?过。”
“是,”司徒重云道,“这确是秘密。”
尔允又问:“那在这几百年?之?前呢?”
司徒重云想了想,说?道:“在这之?前,我没见过他。